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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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手臂的事情,其实时无也不太懂。他当然知道是怎么造成的,档案上说得很清楚,是因为在涉谷事变之中,虎杖悠仁没有控制住宿傩,从而被宿傩的攻击波及的。
狗卷棘断臂后,被上层控制起来,说是治疗,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是用于牵制乙骨忧太的。
但是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他不是应该断臂吗?为什么在手臂完好的前提下,手臂上会缠绕着这些绷带?
在他试着询问系统的时候,系统也没有回答他,这让时无不由地露出了些许迷茫的神色。
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时无的笔只能尴尬的停在那里。
房间里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安静——那种带着僵硬的气氛的那种安静。
时无小心翼翼地看看坐在他身边气质阴郁的乙骨忧太,又看看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显得格外冷淡的五条悟——因为发色和瞳色的关系,五条悟带着非常明显的混血感,一旦嘴角下撇,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高冷难以接近了。
只是平时这位不良的教师总爱做一些不符合教职员的事情,所以很少能让人意识到这一点。
有点慌,在失忆之后,时无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时无可以忽视他人的恶意,他认为世界之中美好的部分总是更多的。但是对于他人的这种善意,他却表现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或者说,他过去遇到的都是那种会直白表达自己的善意和温柔的人,像是这种隐藏在愤怒和担忧之下的善意……时无恍了一下神。
藏在尖锐的话语下的温柔?
时无没有忘记自己此刻身处的场合,他收敛着自己有些恍惚的情绪,笔头的墨水因他的动作没有规律地点在洁白的纸张之上。
五条悟没有太关注他给出的信息——但是他的任务是需要改变涉谷事变。
因此,他还需要点出更多的情报。可是狗卷棘后期都在被囚禁封印的状态里,他知道的情报……不对啊!狗卷棘不知道不等于他不知道!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能知道狗卷棘“应该知道的信息”是什么!
时无反应过来自己被自己带进沟里了,他太注意这些细节了。
现在虎杖悠仁他们还没有入学,所以不会引起在场两人的共鸣,他需要换成是他们都在意的人。
时无认真地思索着他所知道的信息,抱着本子用着不太确定的态度写了上去——因为时无还记得系统让他回答说不知道。
【没关系。】
系统的突然出声把时无吓了一跳,原本落点在纸张上的笔无意中顺着力道划下了格外用力的一笔,甚至划破了这张纸,穿透了垫在下面的其他页面。
而在这张纸上,除去刚才说明的两条信息外,时无在犹豫之中,只来得及写了一个名字。
——【真希】。
时无慌张地抬起头,想要表达一下抱歉之情。
因为角度的关系,乙骨忧太轻易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他皱眉道:“真希同学怎么了吗?”
时无看了一眼乙骨忧太的方向,在刚才一瞬间的失礼之后,他把本子垫在自己的手臂上,垂下眼帘认真地写着他可以说出的讯息。
不同于刚才可以轻易写下日期和讯息,这一次,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阻止时无继续动笔。
系统适时对他解释道,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在阻止他。之前的所有世界,以及刚才,系统都帮他阻拦了这些,只是——还是那个老问题,还是能量不足的问题。导致现在系统没有办法帮他继续阻止了。
这也导致了,时无只能用着格外混乱的笔墨,写上了讯息非常不明确的奇怪断句。
【真希,妹妹,重伤,死。禅院家!】在禅院家的位置,时无重点划了好几圈,还在上面打了很大的一个叉叉。
【死刑,校长,熊猫!】熊猫的位置划了重点。
【忧太→悠仁,杀,死刑,死,诅咒!!!】在这一行的位置,狗卷棘在悠仁的名字位置上,加了几笔,可是因为笔触混乱的关系,时无自己都有点没看懂自己在上面写了什么。
看着这一张写得莫名其妙又格外混乱的纸,时无自己也懵了。而这个时候,五条悟从上方直接抽走时无抱着的笔记本,用着一种显得严肃的态度,将目光落在了上面。
因为发型和外形的关系,此刻的时无不论做什么表情,都给人一种乖巧又无辜的气质,而在此刻被五条悟抽走了本子之后,下意识显现出来的着急和慌张,也被这么凸显了出来。
可是在意识到拿走本子的人是谁之后,浅发的少年又停止了动作,手里拿着的笔不自然地在手中被按压。
“棘。”五条悟开口。
时无立刻坐直了身体,结果就听到五条悟说:“结果你还是没有解释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时无:“……”不是啊,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他的手臂吧!
“这一点很重要哦。”五条悟否认了这一点。
时无的嘴角下撇,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叉,想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五条悟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他表示:“棘的意思是不知道吗?”
时无:“!”
五条悟:“看起来是知道原因的。”
那双宛若天空一般的瞳孔,和沢田纲吉他们的都不同,并非如天空般包容,而是带着让人背后发凉的洞察能力,像是只一眼就能将一个人完全看透——而上一次让时无有这种感觉的,是初次见面的乱步。
“明明知道,棘却不愿意告诉我——老师真的好难过哦。”五条悟说着这样的话语,却不像是平时那样用着轻浮夸张的做作态度。不能因为性格的不靠谱,而忽视五条悟最强的身份。
那种等级带来的压制,让时无有些不受控制想要后退。可惜他现在是坐着的,根本无法动弹。
在这个时候,乙骨忧太却可以用最普通的态度平静开口:“五条老师。”
“——好啦好啦,”五条悟也很给面子的耸了下肩,房间里因他带起的可怖气场瞬间消散,“不要弄得像是老师欺负你们啦。”
“其实我大概知道棘为什么不愿意说。”好歹是教了一年的学生,而且咒术师本来就少,是个相当排外的群体,狗卷家更是算得上是有着一定名气的家族。
五条悟很早就知道狗卷棘的存在——作为咒言师的末裔,过去出于好奇心,说不定五条悟还见过小时候的狗卷棘。
对于这位身为咒言师的孩子,五条悟又如何不了解他的本性?
虽然因为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还因为咒言的关系无意中伤害过他人,遭受过误解。可是在一年生之中,狗卷棘可以说是三人组(熊猫不是人)最温柔的那个人。
在乙骨忧太还没有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狗卷棘就是第一个表达出善意和担忧的那个人。哪怕在乙骨忧太的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就算是遇到了敌人,一旦确定是自己和伙伴无法敌过的程度,狗卷棘必然是最后离开的那个——因为咒言师会用咒言命令自己的伙伴立刻逃跑。
“棘是担心我对那群烂橘子出手吧?”五条悟的蓝眸下一片冷漠,并非是对自己的学生,而是对那些——他从幼时就格外厌恶的所谓咒术界高层。
被说中了。
时无眨了眨眼睛,然后不自然地偏移开了视线。
在时无的逻辑之中,就算是未曾见过面的人——但是只要是同一个组织的,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的人,那都是伙伴,哪怕在此之前,时无从未见过对方,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但是时无都可以完全信任地交出后背。
时无无法理解咒术高层的逻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伙伴,动不动就是死刑。
时无没有直面过他们,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有多么丑恶。
在他的世界观之中,人类的性命总是最重要的,他的剑是为了保护人类、保护弱者。
哪怕——他要保护的人并不理解自己,时无在隔了一层迷雾的记忆之中,隐隐约约有些别人防备自己的印象,哪怕他们被自己保护着,可是依旧警惕敌视着自己。
大正的时代,因为鬼的存在,信奉邪教的人不乏少数,就算你救了那个人,那个人却认为你毁了他信奉的神明,于是将刀尖对准你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了,这个世界并非时无的世界,并非那个存在鬼的大正年代。
他本能地想要保护人类,却不代表要求别人和他同样的想法,时无也不会阻止别人的打算。
杀人偿命,和鬼吃人于是选择杀鬼,道理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时无不希望有人为了自己而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而背负什么责任。
五条悟轻易地看出了这一点,他冷凝着的蓝眸不由地温和下来,带起无奈的色彩。
他叹了口气,将手落在了时无的头发上,在浅发少年茫然的目光之中,白发蓝瞳的教师说道:“太温柔了,棘。”
“……但是,这才是你啊。”五条悟温和地笑了起来,“老师不会要求你去做不愿意的事的,不用担心。”
时无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双眼在灯光下显得闪闪发光的。
他没有发觉五条悟话语中潜藏的意思。
——有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来自自己学生的这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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