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朝雨没想到这回许博衍没轻易饶她, 一场“搏斗”下来，两人浑身都是汗。

许博衍拥着她：“去冲个澡？”

“你先去。”她想先冷静一下。豆腐都被他吃光了, 虽然她也摸到了她心仪已久的胸肌，不过好像还是她吃亏比较多。

朝雨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 她拍拍脸，起身走过去。浴室门开着，许博衍已经冲好澡，裸着浴巾，正在洗内裤。

朝雨尴尬地撇开眼。

许博衍说了一句：“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朝雨脸一热，立马摇头：“不用。我明天带回去自己洗。”

他失笑：“随便你。”

第二天早上, 大家在楼上用餐。

清晨一片安宁，空气着带着淡淡的水气。

朝雨看到石嘉行坐在窗口，她落落大方地同他打了一个招呼。

石嘉行望着她, 再看看许博衍, 眉眼里情绪一闪而逝, 再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时，最终化作一声僵硬的“早”字。

朝雨和许博衍端着盘子和他坐在一桌。

六人桌的餐桌，铺着精致的餐布, 阳光铺洒在角落里。

许博衍剥着手里的鸡蛋, 朝雨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随便吃几口东西。

“先吃早饭。”他把鸡蛋放到她盘子里。

朝雨笑着说道：“昨晚那条有10万多的阅读量。”她看了一眼盘子：“我不吃蛋黄。”

许博衍蹙了蹙眉，重新拿回鸡蛋, 把蛋黄剥在自己碗里。

朝雨笑嘻嘻地说了一声谢谢啊。

对面的石嘉行看着两人的互动, 他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问道：“你们今晚回去吗？”

朝雨点头：“明天上班，今晚得回去。”

“那关于广告的事，我周二再联系你。”

“好啊。不过如果不急的话，九月份中旬刊登，时间正好。”

石嘉行凝思了片刻：“不急。”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朝雨！朝雨！”席哲头发都没有梳，顶着个乱糟糟的发型就下来了，真正是怒发冲冠。

朝雨吐了吐舌头。

席哲冲到她面前：“你为什么放我照片？”

“宣传策略啊，你没看到这条的阅读量吗？”

“被你害死了。”席哲穿着个格子睡衣，还在睡梦中接到他爸的电话。席父在电话里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做生意出卖美色。

朝雨喏喏地说道：“我保证你这一年的生意都会非常火爆。”

席哲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果然最后还是靠我。”

那边前台的小姑娘走过来，汇报道：“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店里的电话打爆了。今年房间已经预定满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席哲瞪了一眼，问道：“哥，你也知道？”

许博衍慢悠悠地说道：“提前帮忙审阅了一下。”

席哲吐血，他坐下来，一脸无奈：“我刚被我爸骂惨了，明天得回去见他。”

朝雨讨好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席哲，说不定这次你能找到你的真命天女呢。”

席哲哼了一声：“我谢谢你啊。”他起身，走了几步，回头：“我爸刚刚骂我，别整天和狐朋狗友在一起。我和他说了，这条广告是我未来嫂子做的。”

朝雨：“……”

“你们也不用谢我。我也只是稍稍帮你拉了几个关注者。”席哲说完昂着头走了。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朝雨欲哭无泪：“席哲怎么这么幼稚！你舅舅……”

许博衍扯了嘴角：“我舅舅很开明的，微信微博玩得比我熟。”

朝雨：“……”

许博衍：“先吃早饭。”

朝雨哪有心情吃早饭。她默默地咬了几口面包，想着如果见到许博衍妈妈那边的亲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还是有个担心。

吃过早饭，大家准备去划船。回房间拿包时，许博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肖韵打来的。

“阿衍，你爸爸刚刚晕倒，我们刚把他送到医院。”肖韵的声音有些紧张。

“现在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

“好，我马上回来。”许博衍回道。

“我把地址发给你。”

朝雨在一旁，问道：“怎么了？”

“我爸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我得先回去。”他绷着脸色。

“我和你一起吧。”朝雨拉住他的手。“别担心，会没事的。”

许博衍报之一笑：“收拾一下东西。”

两人收好东西下楼，他们都在等他们。

宁珊一脸诧异：“你们要回去？”

许博衍解释了一下：“你们继续，我和朝雨先回去。”

宁珊道：“我和你们一起走？”

朝雨摇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好好放松。”她看了一眼席哲，“我把宁珊拜托给你了。”

席哲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哥，姑父那里有什么事和我说一声。”虽然席家和许剑峰不再走动，可有些感情还是在的。

许博衍点头，“我们先走了。”

一路上，许博衍都没有怎么说话。

朝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的家庭一片和乐，父母亲还有哥哥从小爱护她，让她长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许博衍摇摇头：“不用了，有变化，那边会给我打电话的。”他知道没有想到一向坚强的父亲也会有倒下去的时候。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永远都是精力充沛，充满干劲的。每一次出现险情，他总要赶去支援。

每一次他要上前线，临走前都会抱着他，说着话：“阿衍，你要记得有国才有家。”他是一名军人，有他的使命和责任。

他守护了千千万万的家，最后却丢了自己的家。

许博衍小时候并不懂。长大了，懂了，可是他却陷入了矛盾中。

两人赶到军区总院，许剑峰已经被送入了病房。

许博衍大步走进去：“怎么样了？”

肖韵呼了一口气，此时再也没有往日的精致，头发凌乱，脸色疲惫，一时间似乎老了很多。她浅浅一笑：“心肌梗塞，幸好抢救及时。医生说以后要多加注意。”

许博衍抿着唇角：“辛苦了。您回去休息，今天我在这里陪着。”他和肖韵交集不多，但是该有的尊重他都给她。

肖韵理了理头发：“那好，我回去收拾一点换洗衣服。阿衍，有些话我知道我可能说不适合。”

许博衍目光落在许剑峰的脸上。

“这么多年来，你爸内心对你母亲其实一直心存亏欠。他也难受，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好几次，我都看到他拿着你母亲的照片偷偷看着。”

许博衍收回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母亲已经去世，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您也不必再说了。”

“阿衍，你爸爸也不再年轻了。前些日子，他还和我说，他白头发越来越多了。不要再怨你爸爸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许博衍脸色微凛。

隔阂一旦产生，岂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门外传来几下声响。

肖韵开口：“请进。”

单人间的病房，许博衍和肖韵站在那儿。朝雨探身走进来。

肖韵望着她：“你找谁？”

朝雨憨憨一笑，心里犹豫着该怎么称呼她。她是许博衍的继母，可是她这么年轻。“我是许队的朋友，我叫朝雨。”

肖韵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诧。“你好。”

“你好，肖姐。”

“是朝阳的朝？”

朝雨一愣：“是的，朝阳群众的朝。”

肖韵动了动唇角。

许博衍却开口道：“阿姨，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好。”她看了一眼朝雨，不再说什么，拿起了包便出了病房。

许博衍脸色稍稍缓和，看着她：“车子停好了？”

她连连点头：“不好停。正巧遇到一个医生，请他帮忙了。”她打量着许剑峰，“伯父没什么事吧？”

许博衍咽了咽喉咙：“心梗。”

朝雨看着许剑峰，这个男人就是席溪阿姨的丈夫啊。听说席溪阿姨火化，他都没能回来。朝雨咬着牙，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紧张的掌心都是汗，或者是心虚吧。

许博衍看到她表情复杂的模样，拉了拉她的手，她回过神来。

朝雨恍然说道：“这个病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过度劳累。”

许博衍轻轻应了一声：“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再陪你坐一会儿。”

两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朝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许剑峰，细看之下，其实许博衍和许剑峰的五官并不太像。不过许父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很帅气。“你的眉毛像爸爸，别的都不像了。”

许博衍轻笑了一声：“是的，我像我妈多一些。”

“是啊，你妈妈很漂亮。”说完，她恍惚地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你长得这么帅，都亏了阿姨。”

许博衍眼眉一变：“想我刚出生时都说我像我爸，后来渐渐长大，眉眼但是越来越像我妈了。想不想看看我以前的照片？”

朝雨心抖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想！”

许博衍掏出钱包，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小照片。

朝雨拿过来，她的手指都在颤抖。照片上，他还是光头，肉乎乎的脸，穿着红色肚兜，他妈妈抱着他。

许博衍打趣道：“别紧张。我一周岁，舅舅拍的。”当时许剑锋没能回来。

朝雨哽咽，看着看着，眼前就模糊了。“阿姨——”她喃喃喊了一声。

许博衍吸了一口气：“朝雨，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