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仁挂的房产价格不高。
但这个价格只是针对秦怀仁而已。
三百五十金。
这要砍掉李家四分之三左右的财富。
对购房者来说,用四分之一的资产购房是比较合理的支出,二分之一则是能维持生活均衡。
“这价格真不高,我们入手时还花了三百二十金呢,当时还要缴纳购置税,买卖成功后又要缴纳所得税,这个卖价都算是亏的。”
“好房子,宅子风水特别好,是我们秦家想着兄弟分家后的额外置业。”
“这是已故的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的旧居。”
“他子女要迁回观州,才低价将这套宅子出售,没有任何纠纷和后患。”
“当时有数人争取,最终是我们捡了这个大便宜。”
秦怀仁显然少有卖货,努力发挥着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卖货口才。
这不是房产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价格已经超出了接受的范围。
李旦和李保国昨天商议了一晚,两人也只是寻思着买六十两黄金到一百两黄金的宅子。
此时秦怀仁推荐显然超标过多。
李家只有四口人,就算加上万文石和张果子,也不需要住这种大宅。
“长安城中自由买卖的房产不算多,秦公子这套房产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错过确实可惜!”
中书舍一个官人看得秦怀仁有些舌干口燥,说服无力,顿时加入了说服的阵营。
“我给你们看看其他房产,你们也方便做做对比。”
“这是五十金到一百金价格区间的大宅院,尤为临近东市,过于嘈杂。”
“这是一百金到两百金区间的,临近四门馆区域,虽有书香之气,但这些挂单者房产都有些过远。”
“这几幢沾染了太学之名,但房屋久远没有修缮,维修费不会低。”
“秦公子这一套就不一样了,临近国子学,属于长安城贵地,贵人出没,是上好的旺宅。”
“朝廷去年鼓励买卖创税收填充国库,但如今攻伐汗国大捷,这道政令随时可能收回去,诸位要抓紧机会。”
“诸位,买房是买大不买小,宅大永远不亏。”
不得不说,经历了优劣对比之后,秦怀仁提供的房产属于一枝独秀,几乎吊打同价格以及该区位以下房产。
至于更高价格的房产,李鸿儒只是扫了一眼价格,随即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李保国、客氏、李旦听得懵懵懂懂,三人看着登记簿上诸多房产的记载,一时不免晕头转向,看向了李家读书最多的李鸿儒。
“买房产正常流程有三个月,若你们看上秦公子这一套,我们也会赶在朝廷收回政策之前,最迟三天内造册完。”
待得中书舍这个官人再补一句,李鸿儒点了点头。
秦怀仁的房产虽然费钱,但买不了吃亏。
其他房产可能挑出性价比合适的,但免不了卡流程,甚至于遭遇朝廷政策的变化,容易让购置作废。
“鸿儒兄,你这真是救我于水火”秦怀仁晃头道:“我刚还想去找些朋友,看看谁能看得上纳玉,将这枚玉卖掉。”
“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家父旧伤太多,也伤到了武魄,常年需要购置珍贵药物,今年二月寒春,身体病疼复发了一次。”
中书舍官人造册登记时,秦怀仁低低与李鸿儒进行着交流。
李鸿儒还曾经在观星楼中见过秦怀仁的父亲秦叔宝,对方当时极为凶猛,可以硬锤泾河龙王。
秦家朝廷地位极高,秦叔宝是朝廷的左武卫大将军。
但武将近战相搏不免会落下伤势。
秦叔宝早年打仗甚多,落下的病根也多,只能驻守在长安城。
去年冬季降雪极多,待得冰雪交融,便是寒意袭人,而二月的倒春寒更是伤人。
这引发了秦叔宝旧伤。
除了正规的用药,秦家也在求购一些天材地宝。
秦怀仁此时便需要用流动资金去换一株成型的何首乌,这让他不得不倒腾出家族的一些固定产。
“可惜这株何首乌机缘不够,难化成精,否则这便是一道能改换武魄强者身躯的大药。”
秦怀仁满脸的嘘唏。
只是正常妖肉都需要机缘才能吃到,何况是大药化成精怪,想寻到便更难。
双方叙说上一会,待得基本造册完毕,彼此这才抱拳掌告别。
“附加上税,咱们家出了三百七十五金,这价格太高太高了!”
李鸿儒带着众人出中书舍时,李保国哆嗦,客氏也有些不镇定,李旦则满脸红润。
用金做计价的单位,数值看上去不算高,但一旦转化成铜板,放大效应便瞬间膨胀起来。
这是三百七十五万枚铜钱,三千七百五十贯。
是普通小商人数百年才能累积的财富。
“怀仁兄入手三年,经常维护,也只挣得五金的便宜,说不定还亏着呢”李鸿儒笑道:“这种房产不是想买就能买到,咱们算是捡了个便宜。”
“二弟说的没错”李旦脸红道:“这不是咱们想买就能买,这位秦家公子的来头大着呢,我们是有他面子才如此顺利。”
“可你们还有修文习武”客氏担心道。
“我们在福客来酒楼那边还有大量盈余,那位老板将我们盈余转到望京楼中,您不用担心我们练不起武的事情”李鸿儒笑道:“看宅子的位置,离望京楼也颇近,倒也算是好事!”
“对,二弟在福客来投了一百两黄金,专门供咱们吃食练武,现在还剩下好多呢。”
“一百金!!!”
李保国哆嗦了一下,他忽然觉得买的房子一点都不贵了。
这两个儿子不仅见识大增,挣钱的能耐大增,花起钱来更是奢侈。
但当前的产出极有成效。
李保国张了几次嘴,想要这两个儿子勤俭节约一些,但话语卡在喉咙中,他半响都没说出来。
两个儿子终归是长大了,他此前的教导难以适应。
李保国只觉自己人都是恍恍惚惚,仿若在梦中一般。
猛然的暴富,谁都有这么一个难以接受的过程。
他得适应李家暴富的现实。
他也得适应两个儿子的成长。
“咱们还要不要卖布?”
“国子学那边是尚衣阁的地盘,咱们怕是难卖布了。”
“那咱们家总得做些事情,我总觉得没了经济来源,心里有点不安稳。”
“咱们到那边再去看看。”
……
李鸿儒和李旦走在前面,李保国和客氏则在后方低声议论。
家境变迁巨大,两人也没法在东市卖布了。
不提卖布一年挣的那十两银子,单宅子到东市就是每日难以往返的距离。
一家四口坐车回布店。
李鸿儒下车时,顿时见得两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官员在李氏布店前站立,不时做来回的踱步。
“李老板回来了!”
一些凑热闹者一阵囔囔,这才让两个官员转身开来。
“哪位是李鸿儒?”一方脸官员问道。
“我是!”
李鸿儒踏前一步,他隐约猜到了这两人的来意。
“宣!通漠道行军大总管书记官李鸿儒战功显赫,召李鸿儒明日辰时于宣武殿觐见封赏!”
方脸官员展开一道官文,随即做了简短的叙说,这才将榜文放到李鸿儒手中。
看着这道官榜,李鸿儒很清楚,徐茂功和李靖对他的功劳已经递交到了朝廷。
他没有正式官职在身,本是去军要处领取封赏的钱财便可。
但徐茂功提及了金雕爪,又或高俭可能的上奏,让他也有了一趟朝廷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