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黄恒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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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许岩风扭开门进来,孟遥笑着迎上去帮他拿包。面无表情换了鞋,他直奔卧室。孟遥拉住他,知道他没胃口吃饭,但这副混身是汗的样子总得洗个澡再睡。

许岩风甩开她,“不要你管。”

他使的力气并不大,却一时忘了孟遥此时腿脚不好,那一甩伴随着推搡,孟遥后退了一步,跌靠在卧室的门框上。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伸手欲关门。孟遥按住门,“如果不要我管,何必叫我过来?”

他想她应该要生气的,眼前看见的却是她一丝温和的微笑。

“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已经很累,跟那群人打了一晚上的麻将,陪喝陪笑还得想着怎么故意输钱,好不容易回来你还不消停,你到底要怎样?”他冷眼发问。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拼……”

“呵,我不拼,整个集团就要败在我手上了我能不拼吗?你知道什么?”

孟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对不起,你的难处我体会不到,但我知道你很累,所以帮你放好热水了,现在的温度正好。去洗一下澡吧,这样睡得也舒服。”

他叹了口气,闷声去洗澡,然后在公寓没睡多久,又匆匆出门了。

宜安集团会议室。

此时集团的几位高管正聚在一起,许岩风坐在中央急促地翻阅着手头的资料,这是法律顾问送来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对公司开展尽职调查的情况汇报。很快,秘书敲门进来,又送来了股权收购框架协议、会计师事务所和审计机构对公司进行调查的相关材料。

“**星够狠!”看完后他把资料重重地摔了在桌上,所有人都暂时性地保持沉默。在座的几位都是宜安公司创建之初的元老,许家的亲戚或好友。其他股东要么倒向了冯氏一边,要么持观望态度。

原来早在发出股权转让通知前,冯氏已经跟西南的严氏集团达成了股权收购合意,由严氏收购冯氏所有的宜安集团的股份,尽职调查工作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如果收购成功,这将意味着宜安集团彻底易主。

许岩风无奈地揉揉眉心,预料中最坏的情况终究发生了。而比最坏更坏的是,拟收购宜安的还是严氏,它是西南地区最大的财团。不久的将来,宜安将不再有许家的立足之地。

“如今看来,我们唯有行使优先购买权才能彻底阻止这个结果。”终于有人发话,“可是,购买的资金从哪里来?”

“是啊,我们现在能用的资金太少。”有人附和。

众人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许岩风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阴沉。由于冯氏是大股东,很多预防性反收购措施都没法开展也来不及,如今只能事后行动。在坐的大多是他的前辈,不乏能人,大家最终提出的方案是尽量想办法拖长严氏收购的时间,制造收购的难度力求导致其失败,同时各自尽力筹集资金,联合之前约好的合作伙伴,一起将冯氏的股权拿下。

许岩风点点头,如今唯有如此,“希望大家各尽所能,能否保住宜安集团就在此一战了。”

会议结束后,他疲惫地稍微松了松领带,看来他得准备去一趟成都,严氏集团的总部。

去之前的三天,他还少不了应酬。孟遥照例一个人吃饭,吃完后整理房间,发现沙发旁边的地方有一个钱包,里面除了常备的现金全是眼花缭乱的银行卡,还有许岩风的身份证驾驶证。一定是他不小心落下了。

记得他出门前接了个电话,听起来应该是在某酒店约了什么银行的人吃饭,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付账,如此齐全的装备没带,岂不是要出丑?来不及想太多,孟遥赶紧拿了钱包出门,要给他送过去。

到了地方孟遥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她只好问酒店前台,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他订的包间。当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的时候,满屋子的达官显贵与身边身材火辣的妖娆女郎们让她一时蒙了,来回扫了几眼,这些人里没有许岩风。

后退了会儿看看门牌,没错啊。

“请问,许总来了吗?”她提高了嗓子,望着一屋子人问。

大多数人不知所以地瞅着她,其中一个用好奇的语气说:“哟,许总什么时候带女人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孟遥没搭话,许岩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段行长总真是健忘啊,上次我不是带了小茉莉嘛,你还夸她长得像艾薇儿。”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混血的小茉莉,多久以前的事了啊。而且没几分钟你就打发人走了,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看来您对小茉莉念念不忘,不妨我这就约她过来。”许岩风笑意盈盈。

“哎这倒不急,我更好奇许总的这朵是什么花。”他颇有深意的看着孟遥,“如果许总没一会儿又打发人走的话,就把‘深入交流’的机会留给我如何?”

许岩风佯怒道:“段行长,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女朋友。”

此话一出,整桌子人都哗然,最近的一个女郎笑道:“许总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你大忙人一个,还清心寡欲,有女朋友?我们不信。”

许岩风只笑笑,不解释,同时伸手揽住了孟遥的腰,用整个包厢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干嘛?别忘了你的腿还没好。”

这个温柔的调调孟遥一时有些不习惯,她想了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钱包不合适,便说:“我有事找你,你跟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要你拄着这个拐杖如此紧跟过来,还得出去说?”许岩风的脸上依然笑着,语气却渐渐冷下来,“我告诉你,别说是女朋友,就算是我老婆,也管不了我。我很反感跟踪这种幼稚无聊的把戏,也最讨厌在公共场合纠缠私事的作为。”

孟遥一时语塞。

“怎么,没听清楚吗,有什么事回去说,我现在没空。”

如果说在几秒中之前,孟遥还感觉得到有羡慕的眼光看向自己,那么现在,只剩下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屑与同情。

在其他人眼里,自己恐怕不过是一个攀上高枝、患得患失的可怜女人。

“我真的有事找你,很重要。”她让自己保持镇定。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有什么话回去说,别挑战我的耐心好吗?”

之前的一切冷漠与挖苦她都可以忍,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没有让她难堪,而现在,她的眼眶不禁发酸。

可是她依然选择了忍。

“好,我的腿疼得有些受不了了,你能扶我出去吗?”

许岩风淡淡一笑,“当然,只要你不无理取闹,怎么样都行。”

两人走到楼道的转角,孟遥才把钱包拿出来塞到他手里。听她说完,许岩风无奈地用手指敲了敲钱包,“原来你过就为了这个。”

他扭过头去,孟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稍微颤了一下,说:“要怎么说你,怎一个蠢字了得。”

“我只是怕你到时候……”

“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出这种丑。”

“哦。”

“够了,你回去吧。”

孟遥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你呢,昨天你已经一夜没睡,今晚不要搞太晚好不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我看你干脆装个指纹识别系统,我每天定点签到算了。”他不耐烦地说,“不过,你给我发工资么?”

孟遥无语,想了想,说:“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你别来烦我,我就不辛苦了。”

咬咬牙,孟遥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烦你的。”

“那你可以走了么?”

“哦。今晚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孟遥立即转身,脚踏之处铺着一层软软的毯子,猩红色。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电梯口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直觉,孟遥想他一定会目送自己。拉开了七八米的距离,她蓦然回首,果看到他还站在原地,跟她设想所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个年轻女郎。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对她熟视无睹,伸出了手揽住了女郎的肩膀,女郎顺势靠在他怀里,两人谈笑着一同走进包厢。

孟遥打车回到公寓,时间并不晚,才九点半。坐在沙发上环望着这间屋子,她突然感到一阵迷茫。在她没来之前,这里就已经很整洁,没有什么生活用品,想必他来得并不多。其实这里离他的办公室还挺远,如果不是为了接近自己,她真想不出他干嘛要住这里。

她摔伤的时候,他眼里的心疼不是假。曾经在医院的那个吻也并非没有任何感情。以及他一直保留的那张照片。这些统统告诉她,他还爱着。可是为什么两个人的相处会变成这样?

答案触手可及,如同纸张下压着的硬币,只要拿铅笔轻轻刮蹭就会显现。而显现的结果也无外乎两种可能,正面或反面:会是另一个明晰的开端,还是这段莫名其妙关系的终结?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钟摆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两点。她已经很困了,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打开了电视。

当她处于剧情的发展与自身梦境的奇怪结合中,眼皮到了硬撑的最后几秒之时,许岩风开门回来了。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赶紧从沙发上站起,前去帮他拿包。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她绽开一个笑容,对方却并不接茬。

“你怎么还不睡?”

“看电视。”

“真是闲得慌,你继续。”说着,许岩风径直往卧室走去。不出所料,他一身的酒气,孟遥从茶几上端起提前准备好的蜂蜜水,笑道:“喝点蜂蜜吧,解酒。”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怒目而视:“能消停点吗?我现在只想睡觉。”

“喝一点吧,这样睡着舒服。”

“你烦不烦!”他一甩手正好碰到她手里的杯子,玻璃打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孟遥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蹲下去收拾玻璃渣子。由于右腿缠着夹板,下蹲的动作并不方便。她不指望许岩风能扶她一把,便自己慢慢来。

许岩风的确没有动,只冷冷地望着她,“别捡了。”

“不行啊,万一踩到就不好了。”她非常耐心地伸手捡着玻璃渣子,大块的容易捡,细碎的只能用纸巾慢慢裹起。将这一滩乱收拾干净,然后洗了洗自己的手,拄着拐杖折回来说:“你不想喝也没关系,但至少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

“回来。”许岩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他的手一路向下,碰到了她的手指,缓缓拿起,食指处一道划伤处泛着红色的血光。

“我叫你别捡,这是何必。”他的声音轻若鸿毛,听不出感**彩。

“都我自己不小心,但是不要紧的。”孟遥的嘴角噙着笑意。可她不知道,这丝微笑在许岩风眼里是一把剑,刺痛着心中某个部位。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突兀地,他朝她迈了两步。孟遥下意识后退,很快发觉脚后跟是墙壁。

许岩风居高临下,他低着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孟遥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的眸子,如同一汪潭水,逆光之下显得深不可测。

“有意思吗?这样有意思吗?”他逼问,“是不是就算我杀了你,你都可以不吭一声?”

将目光移向别处,孟遥回避着:“你是不是醉了?”

“不,我很清醒。”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我差点忘了,你一直都很能忍,为什么?我这么对你,你就不怪我吗,不难过吗?这样硬撑着我都替你觉得累。有意思吗?”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另外,你工作压力很大,很辛苦,有些事情你也是逢场作戏,我都明白。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孟遥平静地说。

嘴唇即将贴在一起,孟遥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头像。他的双手撑在墙壁上,她夹在中间无处可躲,只好做同样的凝望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几乎一动不动,如果在拍武侠片,孟遥一定怀疑他被点穴了。其实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很难保持不笑,孟遥是首先忍不住的那个。

“我去帮你放水洗澡吧?”笑过后,她打破了宁静。

“不。”他依然面不改色,“我想好好看看你。我想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是吗?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我不知道那个顶着我女朋友名义跟老师勾搭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她,那个说过要跟我一起走到时间尽头的人是不是她,那个一别五年纵使在一座城市也不联系的人是不是她,那个现在又莫名其妙跟我住一起、一直隐忍我的人是不是她。她嘴里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谎言,我都不知道。”

孟遥黯然。

“你告诉我,她究竟是什么人?”许岩风一步一步逼问:“为什么她可以一边跟我甜言蜜语,一边对别人投怀送抱,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观?”

“她……”孟遥叹了口气,这么多问题,叫她如何条理清晰一字一句地回答,愣了半晌,她只说出一句:“她是爱你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可她也说过,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告诉我,究竟哪一句是真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从来没有……”回忆一帧一帧闪过,她终于想起,当时在宿舍楼下黄恒亮找她,试图撮合他们时,她曾这么说过。

“我那是气话……”缓缓闭上眼睛,当时她何尝没看到不远处半边身子躲在树后的他。如果知道那句话他会记那么久,她宁愿憋死在肚子里也不要赌一时之气,逞一时口舌之快。

“那我又如何判断,此时你说爱我是不是气话。”他微微皱眉。

“今晚我跟你说的每一字,都是真话,都出于我的真心。”孟遥直视着他的眼睛,“阿风。”

五年了,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许岩风的睫毛颤动着,这两个字仿佛拨动了沉寂许久的某根弦。

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孟遥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平心静气地,好好谈一谈。”

“好。”他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半,又揉了揉太阳穴,说:“不早了先休息吧。让我们都先好好想一想吧。”

他的确是累了,洗过澡后躺到床上才一会儿就睡得很沉。孟遥也轻轻躺下,看着他安然入睡的脸,困意在胡思乱想中袭来。

由于睡得太晚,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不出意外地没了许岩风的身影,倒是走出卧室,看到了餐桌上摆放整齐的面包和牛奶。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他竟然会为她准备早餐,这还是最近第一次。

中午他竟然也回来吃午饭了,脸上开始有微笑,还跟她半开玩笑地说起某个客户如何奇葩。饭后,还很有兴致地带她一起到公寓楼下的小花园散步。

正走到一半,许岩风说起想送她回x市的家。孟遥撑着拐杖一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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