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凤东凰（七）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这就是事实。

在他们眼中，天骄无双，纵横莫敌的“江左游龙”衣胜雪，竟被跟一个来自玉皇城普通商阁的武堂弟子打得难分难解，并且渐处下风。

这不啻于一记惊雷，轰在他们头上；亦如一记闷棒，敲在了他们心中。

无法置信，不敢思议，难以理解，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脑袋出了问题，产生幻觉……

“怎么可能？”

就是一向冰冷淡漠，淡定从容，或者感觉一切尽在掌握的蓝魔衣，司安南两人，亦露出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个‘冷面’厉凡，居然这样强。难道他之前，四十四连胜的成绩，还没到顶峰，隐藏了修为？”

两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眼睛中，仿佛有火焰在烧起。

……

擂台上，厉寒与衣胜雪的战斗还在继续。

因为融入了三大灵珍，厉寒的剑法多了许多的变化，初始虽然生涩，可越打越是顺手，变化多端，衣胜雪应对起来，就越是困难。

眼看如果再这样下去，百招将过，自己不但奈何不了对方，反而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失败者，衣胜雪眼睛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不错，不是沮丧，而是兴奋。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有压力，才有动力。”

他眼睛中，带出奇异的彩光，忽然身形一飘，脱离战场，远远地看着厉寒。

“从来没有人，能逼我用尽全力，你，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厉凡，请拭目以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话声方落，他忽然竟当众闭上了眼睛。

在这等场合，刹那生死胜负，他却如同一个局外人，双手微垂，神情平静，然而，不管是擂台内，还是擂台外，所有人，忽然感到了一阵口干舌燥，进而目瞪口呆。

在衣胜雪的周身，忽然微微起了风旋。

这风旋呈青色，呼啸着，打着旋儿飘过。

衣胜雪的身躯，随之慢慢旋转，风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转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最后，其身周竟然响起了竹木敲动的轻响，空空洞洞，幽幽冥冥，充满了一种落拓孤凉的感觉。

风吹木叶，林木萧萧。

生死不见，黄泉寂寞。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衣胜雪原本平静淡寞，一尘不染的空明心境中，忽然，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然后，他表面的气质瞬变，一股滔天的寒气，从中发出，迅速蔓延周身，冻结擂台。

那寒气之深，之可怕，远比他之前施展周天三寒气绝学带来的冰寒感要强烈的多，而且给人一种可怕的死寂与黑暗之感。

——初级心境，伏冬之寒！

这一刻，对面的厉寒，面色大变。

擂台下的所有人，亦于同一时刻，露出了无比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什么，衣胜雪居然领悟了初级心境？”

这一刻，不止是围观的普通弟子，就是一些老牌强者，各大宗族派在此地的探子，亦一个个露出了震惊得无比复加，和震撼，震动的神色。

什么是心境？

在混元之前，大多数人，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就是连大多数气穴境弟子，一辈子也接触不到这个层次，所以不必要面对这个问题。

但对于少数顶尖天才，或者有机会接触地品以上绝学的人来说，对于心境，却是如雷贯耳，而且纠心不已。

因为，这是每个人都跨不过的一道难关。

心境。

任何功法，一旦到了地品以上，很多功法，就是重意不重招。

也就是说，当你得到某门地品功法，即使把它的招式练得再纯熟，恐怕也发挥不出十之二三的威力，但一旦领悟心境，却能威力倍增，瞬间提高三四倍的威力。

像厉寒得到的“涅磐寂静剑谱”，极有可能，就是一本心境类剑谱，当初，厉寒无论怎么练习，也死死不能入手。

直到从因果球中，感悟到一丝涅磐寂静的心境，才恍然大悟，剑招如水流过心间，十一式剑招，全部初初学会，融会贯通，只要修为到达，就可以施展出来。

不过，即使到达此时，厉寒感悟的这丝“涅磐寂静心境”，也不过是个雏形而已，并没有真正形成。

要不然，厉寒发挥的这涅磐寂静剑，也不可能只有这番威力，很多时候，甚至不如他施展的赤洞蛇牙爪，或者三大高阶幻技。

不然，凭涅磐寂静剑的品阶，威力绝不止如此，至少要翻上三五倍。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纵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厉寒的涅磐寂静心境，依旧还只是一个雏形，远没有到达小成的地步，更不要说最终的大成，和心境巅峰化境圆满了。

所以，厉寒才更知道，心境修炼的艰难，也是他不惜花大代价，购买到一颗水月连心球的原因，就是因为，想感悟一丝水之心境，融汇贯通，融入万世潮音功之中。

如此，他的万世潮音功，才能真正不止其形，而且拥有灵魂，发挥出匹配它的真正威力。

如果厉寒能领悟一丝水之心境，刚刚他与衣胜雪的这场战斗，就不用这么艰难了，直接用功法的品阶威压，就能把衣胜雪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不是现在这样，刚刚和他的周天三寒气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略胜一筹而已。

而且这一筹，也并不明显。

但现在，他却在衣胜雪的身上，看到了心境的痕迹，对方竟然，真的领悟了这修道界，至高无上的心境之力，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如今的成就，只怕，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吧！

先前，那番状态下的衣胜雪，不过正常三四成的实力而已。

“结束吧！”

风旋之中，衣胜雪如同驭风之灵，周围的寒气，全部围绕着他不断旋转，形成冰屑，他的周天三寒气威力，在这一刻，至少提升到了准地品以上。

周天三寒气，虽然只是半地品，不具体修炼出心境的能力，但是，却刚好和他领悟出的这种“伏冬之寒”心境相契合，如此一来，周天三寒气，威力亦是暴涨，完全的超过了没有领悟心境状态下厉寒的万世潮音功。

感受到来自功法的压制，厉寒面露苦笑，没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学会的地品绝学，居然不敌对方一门半地品功法，然而，他还来不及感叹，对面，衣胜雪已经再次飘至，身法恍如鬼影，快到了肉眼难及的程度，让厉寒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就再次发出了恐怖的一击。

只见他剑交右手，左手食中二指却是平平点出，仿佛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嘶”的一声劲锐的破风声响起，一道淡银的指劲，如一把锋利的霜剑，已经直袭厉寒的胸前要穴。

“地品残招，雪剑轻霜指！”

“不好。”

这一刻，厉寒真是惊骇莫名了，身形一转，想要闪避，却发现，竟然闪避不开。

自己的身躯，如遭禁锢，在周围恐怖的寒气压迫下，他竟然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指点向自己胸口，然后一朵凄艳的血花，瞬间绽开。

“砰！”

一声闷响，厉寒的身躯，被打得倒飞如出，如同一丛败草。

心境一出，原本占据上风的优势，尽皆消失，厉寒变成了任人宰割的一位幼童，一击重创！

“呃！”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感觉到身躯正在迅速变冷，被冰冻，第一次感受到心境之意的可怕威力，厉寒心中迅速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