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炼狱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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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小镇这条路弯弯绕绕,被暴雨冲洗得坑洼泥泞, 玩家们步履维艰。
炼狱子缓慢地走在前面, 从未回头, 但每当玩家慢下来时他便也会放慢脚步。
暴雨自他头顶冲刷而下, 但他头发和衣服都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沿着身体轮廓有一层遮挡雨水的壁。每一道闪电照亮时,滴雨不沾的男人都为这暴雨夜增添了一丝惊惧。
彭彭蹭到千梧身边,小小声问,“大佬, 你感受出来啥东西了吗?”
千梧面无表情注视着炼狱子的背影, “我不是脑电波探测仪。”
江沉瞟他一眼, 彭彭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捂住帽子说道:“唉, 是我太心急了。一下雨我就烦躁, 我帽子都浇透了, 发型啊, 全没了。”
“你竟然有发型吗?”钟离冶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就是一头收拾不了的爆炸头呢,只能勉强用帽子压住维持生活。”
“这是潮流。”彭彭气哼哼地想掀下帽子自证,但手一捏上湿透的帽檐, 又萎了回去。
“你们小队氛围不错。”那个最后一个登岛的男人忽然思索着低声道:“看来大概率不是放逐者了。”
千梧闻言回头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江沉问。
男人笑着解释道:“因为前两个本都差点被放逐者坑死,所以我们来之前和船夫讨论了很久。船夫说,一伙玩家被神经放逐后,组队会被打散, 每个人都随机穿梭,几乎不可能和原来的队友在一起。所以放逐者一般是单独来往,即便有人拿着道具先迷惑了一些玩家装作他们的队友,彼此间也不会很熟络。”
千梧点头,“的确。”
别西卜副本里的陈勇就是独狼,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但这种判断思路可能也就放在前几个副本比较好用。”男人说,“船夫说,到了后面,绝大多数人都是单打独斗,放逐者很好混迹其中。”
这句话后,玩家间的氛围压抑了下去。
人人都懂,存活率会越来越低,最初完整的小队,在几个副本后,很可能变成独狼或干脆整组覆没。
“我叫大兵。”那人笑着拉起湿透贴在胳膊上的袖子,转头指着另外两人,“这俩是我队友,这个小姐姐是茄子,高个儿是闻力。”
大兵两条神经分别是浅粉和天蓝色,天赋条件还不错,甚至可能比钟离冶和屈樱他们都要稍好一点。他的两条神经都约莫有两三分,冷静分稍高。
千梧回过头,身后一男一女也先后拉开了袖子。茄子是个微胖穿着卡通连衣裙的女孩,闻力个子很高看起来沉默锋利。这一队天赋和数值都相差无几,只是闻力敏感天赋更弱一些,分也基本都刷在了冷静上。
另一队的人闻言也纷纷拉开袖子自我介绍。
领头的男生和彭彭差不多大,戴着眼镜,“啊,叫我小白吧,这我队友肥肥,诗人哥,Q仔,妙妙。”
这一队人目测都有二十七八岁,只有妙妙一个女的。千梧一眼扫过去,他们天赋和数值参差,但大家撸袖子的动作都很坦荡,除了妙妙有些内向脸红,其余人都笑呵呵地挥手打了招呼。
“每个队都有发言官啊。”彭彭说着瞟了钟离冶一眼。
钟离冶立刻严肃地对他说,“您请。”
“嘿,怪不好意思的。”彭彭挠了挠湿透的帽子,“那我就代表我们队啦。我叫彭彭,这个钟离冶,屈樱小姐姐是大厨哦,还有这两位大佬,千梧和江沉。”
“这两个我们都认识。”茄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刚才我和大兵一直偷偷嘀咕是不是他俩。魔怔了,神经里竟然能碰到高官和名人。”
千梧勾了勾唇角,江沉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另外三人都拉起了袖子,他们两个也先后亮出数值。
身后玩家寂静了一分。
“人中龙凤。”小白推了推眼镜,严肃道:“抛开爆表的天赋不提,千梧同学,你到底是有多不冷静?”
千梧微笑着看他,“还好。偶尔试探生存法则。”
江沉冷着脸说,“时常把BOSS带回房间过夜。”
“……”
“有天赋者带队,这个本让人安心多了。”茄子吁了口气,小声说,“我们刚才还合计,看起来大家都不像放逐者,没有放逐者的本,估计BOSS血虐。”
“刚才那个规则其实也挺让人害怕的。”彭彭小声说,“保护四个关键NPC,问题四个关键NPC是谁啊,让人瞎猜啊,有没有点王法了。”
千梧闻言抬眸向前面的炼狱子看去。
炼狱子离众人不远,如果他愿意,绝对可以把大家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动作姿态从未变化过,似乎压根不在意后头的人有何想法。
被恶魔监管的人间。
恶魔仿佛是上帝视角的监管者,根本不会在意蝼蚁们有什么心理活动,哪怕是蓄谋着推翻监管,都不会被当回事。
千梧无端地感到不适,他蹙起眉,低声道:“神经应该会给玩家时间适应副本规则,哪怕是用一些倒霉人付出生命为代价,不会很快就安排四个NPC死绝。比起四个NPC究竟是谁,大家前期多关注自己和队友的安全吧。”江沉淡淡点头,“嗯,别忘了牌子上写的,每天都有人触发不同的死亡条件死去。这个副本里可能有一万种鬼怪,对应着一万种死亡触发条件,大家万事小心。”
在暴雨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候,他们终于正式进入了小镇。
跟前面副本荒芜的村子不同,小镇看起来很富庶安乐,小楼排列紧密,高高低低的招牌挂满街道。暴雨午夜,路上仍然有来来往往撑着伞的行人。
唯一没撑伞的是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缩在某家屋檐下,拉着破旧衣衫上的口子瑟瑟发抖。
“他们不在家躲雨出来干啥啊。”彭彭皱眉嘟囔道。
千梧沉默着偏过头去,和江沉交换了一个视线。
寻常人午夜暴雨是不会出来走的。
牌子上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恶魔,意味着恶魔日常会以人形混迹人间,极端的天气反而让它们显形了,毕竟就像彭彭说的,普通人应该在家睡觉躲雨才是。
一个穿着灰布粗褂的人迎面路过炼狱子,恭敬地低了低头。
“八殿大人。”
炼狱子漠然从他身边擦过,没有回应。
那个家伙也并不尴尬,鞠躬目送炼狱子走远,许久后才转回身继续在雨中行走。
明明炼狱子身后带着一大伙人,可那个家伙眼中似乎只有炼狱子,仿佛身后跟的都不是人,不配引起他的关注。
那种莫名的不适又袭来,千梧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屈樱忽然说,“这街上没一个正常的,十有八九都是恶魔。”
一直沉默的炼狱子忽然在前面轻笑一声。
“你说的没错。”
众人窒息。
炼狱子用略带叹息的声音低语道:“都是我手下。”
“……”
他终于在一间小木楼门前停下,转过身淡漠地看着众人,“新来的镇民都要先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然后再各自寻家觅业。炼狱监管这座城镇,想必各位都已知情了。作为监管者,我们会在这段时间里每天考察各位的言行,如果有出格者,可能会被退掉。”
千梧听见身后彭彭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退掉我吧,就现在,please.”
他忍不住无奈地回头看过去,彭彭立刻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炼狱子却仿佛听见了声音,眼神落在彭彭身上,“我个人比较倾向于退掉不太喜欢的镇民,但我的手下们普遍觉得退掉一个人类太麻烦,不如直接杀掉。”
所有人忽然屏息。
炼狱子轻轻叹口气,说道:“我不太赞成他们这样,但他们有这样任性的权利。毕竟我们炼狱,是很崇尚残忍嗜血的。所以,你们管好自己的言行吧。”
无人吭声。大家都瞪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却画风诡异的男子。
千梧亦在观察,离开头脑简单的别西卜后,他的共情感仿佛又回来了,甚至似乎比从前更敏锐。炼狱子自始至终都没把他们这些人类放在眼里,但此刻提起手下鬼怪们,却又有丝缭绕不去的厌烦。
他似乎是个很尴尬的存在,蔑视人类,也憎恨恶魔——哪怕他本身即是恶魔,还是个大人。
“各位入住吧,生活自理,吃住随意,每天会有鬼怪来送新鲜的食材。”炼狱子回过神来,说道:“好好保重。”
他说完后即淡然转身,彭彭叫道:“这就完啦?”
他并无理会,仿佛压根没听见,逐渐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
“别在雨里站着了。”江沉说,“进来吧。”
众玩家仿佛这才意识到一直在白白淋雨,纷纷狼狈地踏入门槛,千梧也跟着进去。
小木楼挂着的招牌上写着“新镇民客栈”,楼里是两层,底下这层是客栈里一般都有的餐馆布局,上面则是一排客房。小楼里从天花板到家具再到地板都是木质的,不是什么好木头,但算是干净坚固,比上一个村子好很多。
屈樱挥开账台后面的布帘往里看了一眼,惊喜道:“有厨房。”
被叫做“诗人”的扎着小辫的男玩家说:“我有点饿,快速煮个面吃,有谁一起?”
“我来做饭吧,登岛前吃饭到一半,现在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屈樱已经走进厨房,点了点食材说道:“还是能炒几个菜的,有谁吃?”
六七个人举手。屈樱笑笑:“那我干脆蒸一大锅饭吧,不饿的也跟着吃点。”
千梧没什么意见,江沉已经上楼去了,军靴沉稳地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嘎吱作响。
“楼上什么样啊?”彭彭抻着脖子问。
江沉推开两间房门看了看,说道:“都是普通客房,只有八间。”
茄子说,“我们十三个人是吧?有五个要两人同住。”“你数学好好哦。”小白感慨,“我数学一直不及格。”
屈樱在厨房里说道:“我们三个女生可以挤挤,不介意吧?”
妙妙和茄子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彭彭说,“那还要有三个两人组咯,我和钟离冶可以一起,江沉和千梧可以一起。”
千梧闻言幽幽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彭彭毫无知觉,问道:“还有谁愿意一起住?”
“那我们俩吧。”小白拉着诗人说:“剩下的各位一人一间,OK吗?”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屈樱已经在厨房里炒开菜来,香味飘散,几个玩家进去看她做饭,千梧和江沉则先回房间。
房间挺宽敞,床能睡两人,还有桌椅柜子。
千梧走到窗边,暴雨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淋进来,已经打湿了一片地面。木头缝里全都是水,他轻轻推开窗,看着雨夜中偶尔经过的“行人。”
“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江沉说道:“这些鬼怪如果白天走在人堆里,大概很难辨认。”
“也不一定。”千梧说,“鬼怪很漠视人类,如果他们白天不刻意扮演友好的话,还是很好分辨的。”
但他说着又叹口气,“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关上窗吧,你都浇透了。”
江沉说着从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褥来,开始在床边安放地铺,“老规矩,你睡床。这次我把地铺离床近点,万一半夜再有什么事,你实在叫不醒,就随便扔点东西下来砸我。”
千梧看着他动作,没说什么,只是问道:“能洗澡吗?”
“楼下有浴房,我刚看了一眼,有热水箱。”江沉说,“他们都急着吃饭,你先去用吧,用热水洗洗头。”
千梧唔了一声,走到门边又回过头。
江沉浑身都湿透的,他刚脱下风衣,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轮廓。
他背对着他整理床上的被褥,把枕头捣松软,动起来时肩胛轻轻地伏动着。
“你的往昔之门,真的是小学吗?”千梧忽然问。
江沉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嗯。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千梧说,“我以为大家回到的都是一段有代表性的过往,小学时代也未免太久远了,而且似乎也没发生过什么值得记忆深刻的大事。”
“没发生过什么吗?”江沉站起身回头看着他,“我梦见排球课我和你组队,球发过去你不仅不接还傻站着不动,结果被我的球砸到头,脑门起了那么大一个包,害我被妈妈骂了一顿。”
千梧闻言勾起唇角,“啊,看来那件事给你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江沉呵了声,“挨骂还好,主要是你的精神折磨。那之后你在长达一年里每次有事求我就揉脑袋,我已经对那个动作条件反射了。”
千梧笑着拉开门,“先去洗澡。”
“去吧。”江沉说。
走出房门后,千梧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江沉在说谎。
他解释的神态过于认真谨慎,仿佛大学时在模拟法庭上为当事人辩诉。这十分不正常。
千梧恹恹地想,这家伙极大可能是回到了大学时期。有那么两三年里,他一年到头奔波在世界各地写生,江沉也跟着他到处旅行,两人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风景里接吻做.爱,那是一个白天黑夜都沉沦难舍的年代。
千梧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嘴上声讨他回到过去差点和“前任”上床,谁知道江沉自己又干了什么事情。
还小学。
真亏他扯得出来。
他走了两步忽然又拐回去,推开门。
坐在桌边发呆的江沉愣了愣,“怎么了?”
千梧看了他一会,说道:“下次去往昔之门——”
江沉:“?”
千梧垂眸淡淡道:“毕竟是真实存在的彼此的回忆,我们都无权以“前任”的道德来约束彼此。上不上床我无所谓,但如果你能回到大学年代,麻烦给那时的我提个醒。”
江沉:“?”
“如果以后要办展,即使是很小型倒赔钱的那种,也要多花点钱搞安保。”千梧说着就有些不悦,“别让人砸掉场子那么没脸面。”
江沉愣了愣,随即眼底忽然有些温柔。
“好。”他说,“如果能回到那时,我会提醒你的。如果来不及提醒,你场子被砸,我想办法安慰你。”
“那倒不用。”千梧挑挑眉,“实不相瞒,我崩溃时偶遇过查尔斯,听他啰嗦也挺治愈的。”
“是吗,那很好。”江沉微笑,“这事我记着。”
“多谢。”千梧说着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他刚刚踏出房间,就见钟离冶也上来了,问他道:“房间条件怎么样?”
“凑合。”千梧说,忽然顿住脚,“你的往昔之门怎么样?”
“嗯?”钟离冶愣了愣。千梧淡淡道:“屈樱回去做了一天厨子,彭彭……不知道,大概吃了一天火锅,我和江沉回到了学生年代,你呢?你出来时好像很累。”
钟离冶笑了笑,“我也回归了一天老本行。”
“兽医?”千梧问。
钟离冶点头,“嗯。给两只小狗狗做了手术,忙活一整天,手术刀一放下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千梧点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直到走入浴房,他才轻轻蹙眉。
钟离冶,似乎也在撒谎。或者即使没有撒谎,也在隐瞒什么。
上次的船夫说,只有在外界无法生存下去的人才会进入神经,这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他的感受。副本里很多人都不太正常,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却仿佛总是绷着一根微妙的弦,一旦弦断,就会有人失控。
他自己曾有过抑郁症,也在这两个本的其他玩家身上看到过暴躁,阴暗,反社会等诸多问题。
但可怕的是,小队里除他以外,他没在任何人身上看见端倪。江沉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钟离冶只是职业神秘了点,彭彭就是个无敌大条的活宝,屈樱除了那次被蛊惑犯错,其余时间都很安静温柔。
千梧叹了口气。
洗过热水澡出来,所有人都坐在外头吃饭,江沉也在饭桌上。
“给你留了双筷子。”江沉笑着招手,“屈樱手艺真的不错。”
千梧走过去,桌上竟然有八个菜,色香味俱全,白米饭上飘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热气。
“太好吃了。”彭彭吃得头也不抬,“太香了。”
千梧并不饿,他只每道菜尝了两口,确实是很好的手艺。
“我们这个副本怎么说?”大兵忽然开口道:“今天大家都很累,也半夜了,趁着睡觉前赶紧敲一敲计划?”
江沉道:“每天都会有镇民死亡,也就是说,每天都面临着关键NPC死亡的概率。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得从死者入手。”
“我也同意从调查死者开始。”小白说道:“还有,大家最好集体行动,相互照看着点,别被满大街的鬼怪忽悠走。”
“嗯。”
“会不会第一天晚上就有关键NPC死啊。”彭彭一边戳着米饭一边嘟囔道:“如果明早起来发现今晚死了一个镇民,身份未知,我们是不是要做好已经失去四分之一机会的心理准备?”
“大概是吧。”茄子叹了口气,“死的每一个人,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关键NPC,刀在头上,落到哪一分都没有信号。好难啊,完全没有头绪。”
晚饭很快结束,彭彭和小白去洗碗,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底下人都在排队使用浴室,走廊里脚步声和说话声来往不绝,千梧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很难入睡。
过了一会,江沉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没睡着。”千梧看着天花板说。
“哦。”江沉走进来,随手擦着头发,“这里隔音差,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把蜡烛点上。”
“今天那个鬼怪管炼狱子叫八殿大人。”千梧忽然轻声说。
江沉顿了顿,“怎么了?”
“我看过一幅同行的画,画上炼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鬼王。”千梧叹了口气,“这镇子上不会有九个鬼王吧?”
“很难说。”江沉闻言蹙眉,“但不同地区对地狱的解释不太一样,不也有说是十八层的吗?”
“……”千梧幽幽地瞥向他。
江沉摇头道:“我个人觉得不大可能搞这么多大BOSS出来。前两个副本都有很清晰的流程,这个副本到现在为止扑朔迷离,难度已经很高了。”
“希望吧。”千梧看着他躺在地上,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他翻身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毫无头绪,只能祈祷第一个死的人不要命中关键NPC。”
“从房屋数量来看镇子上少说几百上千人。”江沉安慰他道:“死一个就死到关键NPC头上也未免太巧了,安心睡吧。”
*
第二天早上,卖报的人挑着扁担,把吆喝声送入大街小巷。
“号外号外,昨晚到今天清晨又死了五个!又死了五个!!”
刚刚起床聚在一起吃早饭的玩家人人静止。
男默女泪。
“五个?!”彭彭震惊脸扯嗓子朝门外吼道:“你是认真的吗?!确认没看错??”
刚好路过客栈外的卖报郎闻言把扁担一放,捻出一张手抄小报,凑近使劲看了看。
“啊,看错了,不好意思。”他说。
众人松了口气。
彭彭刚又拿起筷子,就听那人随手把一份手抄报放在门口,一边重新挑起扁担一边吆喝道:“报错了!号外号外,昨晚暴雨,死了五十个!死了五十个!!!”
“……”
“操。”彭彭空洞地看向门口,低声呢喃道:“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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