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张晋萧虽然表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宋之宴却还是很清楚地看见了他微红的眼眶，但是虽然此刻心中仍有万语，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地看着张晋萧一个人进了屋子里。

剧本里面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全部的真实, 但是却也同样包含着与宋之宴相差无多的经历，如果看这一部片子的是旁人, 也不过是将这些当作宋之宴有感而发, 根据自己的感受而幻想出来的世界，最多也就是感叹感叹豪门是非多，竟然都能够如此感慨万千，可是对于亲眼看过了宋之宴的不同, 明白他前后改变究竟有多么大的张晋萧来说, 却并不难以联想。

这其实也并不只是一个对于张晋萧的解释，这同样是宋之宴在将所有事情的真相没有隐瞒地放到张晋萧面前之后, 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他的抉择。

这一天晚上, 无眠的不止只有张晋萧, 更多的, 却可能是宋之宴。

……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要说速度的话，这一次电影《七年》的剧组绝对可以说是最最有效率、集结地最快的剧组了吧。虽然外界不知道这一个消息，但是于此同时, 突然被投放出现在网络上面的一段视屏却是骤然引起了恍若海啸一般的连锁反应, 仅仅是一个晚上，就近乎传遍了整个微信加朋友圈，而网络上各大播放器的点击量更是一夜破千万, 简直就是要逆天的节奏！

那并不是什么别的片段，也不是什么其它的画面，就是在一座古堡之下所发生的故事——巍峨凶狠的深渊巨龙咆哮而起，张牙舞爪嘶吼的同时，仅仅只是一尾，就已经将那巍峨而壮丽的古堡瞬间夷为平地！

狂风骤雨之下，深渊恶兽的吼声通天，几个四处逃窜的人的哭喊以及惊恐呼救显得是那样地微不足道，那一处处被怪力所扫下的碎石如同天外的陨石一般从高空之中坠落，不过是片刻，属于人类的最为微弱的声音也逐渐的平息……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灾难之下还有幸存活。

屏幕之外的人们无比清楚地知道着这一点，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地遍体生寒。

可是那一条恶龙呢！？那一条罪魁祸首、灾难之源呢！？

没有人不是颤栗着，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谨慎地转动着眼珠，搜寻着。他们畏惧，却也好奇。

——难道是已经离去了吗？

然而脑子里不过是刚刚出现这个念头，那一双骤然出现的，浑浊但却充满着杀戮的血红色兽眼，却是让所有人都骤然一震，真正惊骇到了失声！

他们是真的被面前的画面所镇住了，甚至忘记了这仅仅是在电脑里面看见的一个片段。

怎么会有这样的场景？怎么会有这样的画面！上到巨龙的每一片龙鳞毛发，下到那古堡上面片片砖瓦的痕迹，尤其是整个古堡被骤然砸成了碎片的时候……就算是特效在再精心，再真实，可是也永远改变不了它就是特效的事实，再过*真，也总会有常人能够一眼看出的不同。可是眼前的这个却是不同！

如果硬是要说里面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破绽”，那就是唯物主义世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生物，不可能有这样的巨龙，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场景而不被知晓。

就在人们惊骇着看着恶龙扑打着巨大的羽翼，扇起滔天地尘土却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屏幕也瞬间地陷入了昏暗。

电脑前面的人们皆是骇然，脑子里面却是骤然的一片空白。短暂的懵之后，就是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疑问。之后的？恶龙呢？说好的打倒恶龙的勇士呢！？怎么可以就这么结束！！

不满足于此的人们看着视屏上现世播放完毕的字样，心中的火热半点不减，直接畅想这之后的剧情，只恨不得自己就是即将出场的勇士，用各种帅气的招式将这作恶的恶龙给直接消灭。

而在这短暂的振奋之后，却又是通篇的茫然。

——这视屏是哪里来的，又是即将上映的某个好莱坞大片？

买买买、看看看是一定的了，就算只是买特效的片子，能够把特效做成这样的程度，那也足够让人买账了，可是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片子的宣传片花？？？

不少人搜索着信息，却是没有半点的收获，反而是发现了一大群同样惊叹着这一个片段的朋友们。于是，火星撞月球，随着激烈的讨论的，还有迅速被扩散转发在各处对于这个视屏的安利，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猜测起了这一个片子的由来。

直到……直到有人提出，“这座城堡看着是不是有点像宋之宴在海边堆的沙堡”的时候，所有人再次沸腾！

于是，除了视屏的转发之外，同样疯传的也就连带着宋之宴那一张巧夺天工的沙雕图了。

不少情绪激动的粉丝们都*地直接@宋之宴——可别再胡扯什么电影里面的情节了，多少老影迷们都完全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一部影片却半点都不出名！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形式以高效、处理事物手段讲究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呈晋集团都快要成为了乌龟的代表，这都不知道多少影迷催着了，才有宋之宴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各位暂且稍安勿躁，我却是从不没有瞎说，只不过这并不是已经投放出来的电影，而是我方正在制作之中的电影。”

据当时的在场的记者朋友们的回忆，当时宋大总裁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漫不经心，“不过因为剧本修改的问题，这个片段并没有被运用进电影，如果直接删除也到底是可惜，毕竟制作成本和时间还是花费在这里的，所以干脆是作为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对一直关注我和萧萧的观众们一个回馈吧。”

然而不管底下的记者们究竟是怎样地目瞪口呆，也不管看到这些报道的观众们究竟有多么的崩溃，宋之宴说完这一些就直接头也不回地下了台，当真是半点也不在意的模样。

永远猜不透呈晋集团和宋之宴一举一动的大众们只留下了一连串的省略号，无言以对、无语凝噎。

——你还知道可惜啊？你还知道有成本啊！？

当下就有激动的网友直接放下了豪言怒骂宋之宴的傻*，恐怕是剧本兜不住这么霸气侧漏的特效才最终删除的，又直言就算是把电影其余的全部情节都删除了，恐怕都比不上这个短短几分钟片段的一半。

其余的网友们微妙地看了一眼上述言论，虽然也是一脸的复杂，但是作为知道呈晋集团究竟是怎样的财大气粗，明白宋之宴究竟是怎样的行事风格的他们，却是明智地选择了观望局势，当然，乘着现在还没有口粮的时候，继续在那张张截屏可做壁纸的片段里面继续沉浸。

而果然的，宋之宴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在第三天的时候，一条《七年》先行片段骤然出现在了宋之宴的官方微博。

如果说恶龙的片段是明显的西幻风格的话，那么这一次，剪辑之中漫天的仙气云雾，座座巍峨高山，浩然山门，以及那一个个仙气凌然，御剑而行的仙人出现在画面的时候，却是无法不让人在震动的同时，也下意识地升起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不管是之前静观其变的，还是为宋之宴舍弃那样的精品而感到不值的，在这个时候却都无一不再心中释然，反而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然。

就算那西方的恶龙再凶狠骇人，可是那毕竟并不是我们自己所拥有的，也并不是被我们的国人真正认同的形象。龙，本为最为威严的代表，最贵不可言的祥瑞，“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这才是中国龙真正该有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各种欧美的大片里面的特效真的被采用的非常好，以至于所有人在提起特效大片的时候，才会在映像里面首先浮现出那样的形象。

可是难道仙侠就不够宏大，不够拥有足够震慑人心的东西吗？

不是，只是因为它实在是太难，比起西方更加偏向物象的形式，自古以来的修仙讲述的更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状态，即便是招式，移山倒海，也实在是太难以表现。

可是直到现在、直到今天，看着这片段之中的一切一切，脑海中所描绘的瑰丽神奇场景仿佛都得到了实现，不，何止是实现！那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真正仙人们所生活的世界……

所有的人，哪怕是眼睛都瞪到了酸涩，都不敢轻易地眨眼，只怕错过哪怕一秒。

而当画面再次停留在昏暗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地呆立在了当场，就连时间都已经完全地禁止。

一百三十五秒，却好像短到只有让人觉得只看了一瞬，但却也好像长到足有几日几夜都不够回味……

也不知道究竟是多久以后，才终于有人从恍惚之中惊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早已经看得热泪盈眶，不少人甚至边擦着眼睛边笑，甚至是有人在网上再次@宋之宴，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问他，“这电影究竟要卖多少的票价，三百块够不够？”

宋之宴当然是并没有回答，但是那一个个网友们，却都无一不是斩钉截铁地在那人后面答复，“不知道，多贵都去，拖家带口地去！”

来一部片子吧，不管多贵都好，但是至少在以后也可以挺直了腰板介绍给那些外国人，“快看，这就是我们的仙侠，是我们的世界，可不比你们的西幻神灵、魔法世界要差吧？”

……

然而不管外界究竟是怎样地震动，不管究竟有多少人惊叹于这短暂的片段，宋之宴这时候却全然没有半点的经历再去管别人的事情，他只能大跨步上前，不管依旧在运行的机器以及旁边无措的工作人员，一把抱住了情绪失控的张晋萧，牢牢地把人按在了怀里。

他当然不会嫌弃张晋萧现在这满身污渍的戏服和狼狈地不得了的形象，他只感觉到心口又酸又涨，还有一股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可是面对宋之宴此时此刻的拥抱，情绪本来就处于无比激动状态的张晋萧却根本不可能这样简单地接受，在这一瞬间他无比激烈地推拒着，就连手都紧紧地抓住了宋之宴的手臂，力道大地几乎都快要把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这样地挣扎对于宋之宴来说明明不过是不痛不痒地存在，可是感受着张晋萧此刻推拒之中所流露出来地痛苦和悲伤地时候，这一下下却都仿若是被放大打在了他的心上，让宋之宴也整个人都要颤抖起来。

是他失策了，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场景难免会让张晋萧回忆起从前，所以才把一开始两人的相处模式全然地改变，可是就算是这样，当看见张晋萧不断咬牙做着最酷最累的工作的时候；憔悴的一个人站在街头时候的场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不管不顾地上前把他的宝贝拥入怀中了。

这样的场景，就连他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要让张晋萧再一次地去回想当时的苦难；去带入那样无望的生活里面呢？

“不拍了，如果你要是觉得难受，我们就不拍这一段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我醒来了，你也早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大明星……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除非你嫌弃我了，否则，我再也不会离开。”

他哑着嗓子，紧紧地拥着张晋萧，一次次在张晋萧地耳边安抚着，保证着，带着他最最真诚的心意，近乎是发誓一般地说着这一句句的誓言。

这是张晋萧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失态成这样，可是这个时候，他也真的是顾不上哪怕半点了，明明当年熬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如此，可是现在，明明是在演绎，可是演着演着却不知怎么突然分不清楚什么是现世，什么是戏剧了。

太漫长了，也实在是太无望了……

他本来也不想要这么失态的，可是当宋之宴突然冲上来紧紧抱住自己的时候，真的是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压抑都骤然地决堤，让他在顷刻之间彻底一败涂地！

“怎么就遇上了你了呢？宋之宴…宋之宴……你这个混账……！”

“我确实混帐……老天爷实在是太欺负你，也实在是太眷顾我，才会让我们两个人就这么遇上了。”宋之宴哑声笑了笑，接着又道，“可是你的心也未免太软，你当时，就应该把我扔在医院才是。”

“是啊，把你扔在医院，之后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可是你没有。”

幸好你没有，才不至于让宋之宴也在这漫漫没有尽头的时光里面缓缓地被磨去了所有活着的意义和乐趣，最后，让活着也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其实发泄出来远要比一个人自己把所有事情闷在心里的好，至少现在，张晋萧的情绪也终于缓缓地平复了起来。可是一旦当恢复了理智的时候，再会想起刚才地所作所为却难免有一些不好意思。

宋之宴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忍不住微微失笑，抬起头来看了现场一眼，而在场的员工们也顿时是十分配合，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好吧，其实本来也就并没有听到多少就是了。

宋之宴扶着张晋萧慢慢站起来，同时又笑了笑，轻轻地又补充了一句，“之前是我想差了，待会儿我就去找安导再改一改剧本。”

“……你打算怎么改？”

“沈千兮痴恋江言已久，为回现世与之重聚，努力在轮回界挣扎，只为回归。”

“你这是补偿？想要我自欺欺人？”

“不是，只是只可惜从前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改变，既然如此，那就至少让沈千兮和江言之间变得美好一点吧，至于以后，那是我要做的事情，只等着你作为我的检察官，时刻审核我做的是否合格啊。”

…………

满打满算地下来，其实《七年》的拍摄一共也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毕竟在大众的面前只是拍摄了一些有关于江言在现世的画面，至于那些“沈千兮”在轮回世界的，当然并不是这么多的凡人还能够参与进来的了。

说起来，之前不管是巨龙还是后来的几宗门修仙者之间的斗法场景都过是宋大大作弊般地直接从记忆里面截取的，毕竟也是并没有真正的场景以及剧情的关系，可是如果是想要制作出电影，那么很显然，至少一些过于血腥、繁杂的场面就需要有一定的删减了。

于是乎，往轮回世界的一行就显得是必不可少的了。不过好在，按照宋大大的精神力，不管是重新用幻术构造出这样的一个画面；还是控制一下凶兽、充实一下剧情和效果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就连人手不够，都存在分丨身术这样的黑科技，可谓是一人分饰n角，轻轻松松地就把需要用到的片段瞬间解决。

而毛胚处理完毕，接下来当然是要开始精雕细琢地剪辑，只是可惜，宋之宴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处理这些玩意儿，张晋萧就默默地盯了这些东西良久。这也是当然的，宋之宴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就去了轮回界，这让张晋萧能怎么想？

“不是不给你看，有些东西还没处理过，有点…过火。”宋之宴微微的迟疑之后，换了一个更加更加温和的说法，委婉地拒绝了张晋萧地提议。

不过很显然的，这一次张晋萧却是极其地有主见，直到因为在宋之宴的眼神里确实是看见了犹豫的关系，这才缓缓开口，“你前不久说过要让我看你的表现的，也说过不会在隐瞒我了？”

“我觉得我的做法确实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里面有很多看了会让人不舒服的画面，我可以先去把那部分处理一下，然后再给你看。”对于这一点，宋之宴也十分的固执，“你没有必要去看那些让人反感的事情，我说过不会再隐瞒没有错，可是这并不代表你需要去看这种东西。”

“可是我想看。”面对着宋之宴的劝诫，张晋萧慢吞吞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我想看，尊重一下我的意愿，不要因为你觉得不好而拒绝我。”

他们两个人相视无言地对视，显然一时之间是谁都不肯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底线。尤其是宋之宴，皱着眉头，整个人处于一个很僵硬的状态，很明显的，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张晋萧的话，可能都已经直接转身走了，但是就算这个再三强调又要求的是自家的宝贝，他这个顾虑万千的时候也并没有就这么轻易地妥协。

但是宋之宴当然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和张晋萧僵持下去，他叹了一口气，就打算还要开口再劝，只是这个时候，张晋萧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宋之宴的面前。

宋之宴下意识沉默了一下，开始深深地思考什么时候张晋萧都学会了野蛮女/男友抢的招式，以及抢回来究竟合不合适、会不会又被赶出房间之类的一系列问题。

不过还没有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张晋萧却突然伸出双手抱了他一下，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有些显得扎手的硬黑头发。

“我想看，我想要知道你究竟是在那时候经历了什么，我想要知道……你的世界。”

张晋萧并没有半点*问的意思，不管是前面讲述着自己的心意，还是阐述着自己的愿望，他都没有特别激动的语调，甚至是在最后一局里面也并没有半点质问的语气，仿佛在做着最为简单的陈述。直到最后的时候，他才微微放低了语调，显得有些失落，又有说不出的难过。

“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我知道？”

可是或许也就是这一股平淡的语气吧，反而是让宋之宴从下意识的拒绝之中缓缓地放松了下来，而尤其是作为会心一击的最后一句，宋之宴只能苦笑了一下，也反拥着张晋萧，语气之中不乏无奈，“我现在发现，你不是不粘人，你是功力太深厚，在平时根本不屑用这样的法子，只是每次一用起来，就必定是大招，非要把人打的丢盔卸甲才是。”

张晋萧笑了笑，“那你丢盔卸甲了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毕竟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没有人会再有这个胆子这么对我，我也永远不会再像当时这样的无力，至于你，阿萧，相信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沾染上这样的事情的。”

“就算不会经历，可我也并不希望我就这样对你的世界完全一无所知，”张晋萧并不接受他投递出来的糖衣炮弹，颇为固执地继续追问“所以呢？”

“……所以，实在是萧萧手段高超，在下自叹不如。”

宋之宴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很多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和犹豫，但是他看着灼灼盯着他的张晋萧，终究还是妥协，随手一挥之间，就把桌子上的那一些碟片给放进了空间里面。

眼看着张晋萧微微皱眉看着他，宋之宴这才颇为宠溺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也真是怕了你了。其实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你如果真的想看，我可以给你看我记忆里面的、真正所有的一切。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看了觉得恶心的话，要量力而行，随时和我说。”

等到亲眼看着张晋萧点头，宋之宴这才舔了舔嘴唇，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其实还有vip全息身临其境体验式，不过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细看的东西，就这样看看吧，不舒服随时讲，觉得害怕就不要羞涩地抱紧我……”

一时之间，气氛到底是有些紧张，宋之宴现世开了个玩笑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开口之后叮嘱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于是在宋之宴叨叨声之下，这一场特殊的，只给一个人看的“经典惊悚电影”也终于缓缓地开始了放映。

其实宋之宴之所以会这么地犹豫，一直觉得太过于“过火”并不想给张晋萧看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在他所经历的第一个生存测试，就是所有人性都被尽数抛却、人类与怪物斗争之时还要不断提防人心的末日丧尸世界，甚至的，作为被主神选中的测试者们之间还自有一翻争斗。

画面，就是出现在宋之宴第一次在那个混乱的世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当时光蛋……也就是那个不知名存在物主神，给过我两个选择，问我究竟是想要在那样丧尸横行、人心叵测的世界里面做一个身份不俗但却不能够觉醒的普通人，还是身为一个异能者，拥有可以不断变强的异能天赋。”

宋之宴一边看着画面里当时的自己在那样的背景、那样的世界之下强压的镇定，一时之间竟然也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这又何尝不是他最为青涩而又不可言喻的记忆呢？如果不是张晋萧，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会去回顾这种东西的吧。

张晋萧听出了他语气里面的感叹，所以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你选择了什么？是异能吗？”

然而宋之宴却是笑了笑，眉眼之中露出了一翻可见的得意，“没有，恰恰相反，我选择了身份。其实世界的秩序并不是这么地容易打破的，或许会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的变化，最终成为一个力量至上的世界，可是这里面的时间和血水却是说不清的。我又没有什么基础，就算是有了异能还是要自己去摸索，更何况异能的不确定性也很大，这样子一来，危险性未免太大，我想着赌什么不是赌，所以干脆就反其道而行了。”

“而事实也恰恰好证明我选对了，那个光蛋当时对于所有的人应该都问过这一个问题，可是不管是小说看多了想要唯我独尊，还是只相信自己，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选择了异能；顶端的异能总是只有这么一两个可以拥有，人数一旦多了，那么剩下的‘次品’的几率也就会大大上升；而选择身份的人少了，主神自然也会给予相应的优惠，而我，大概又恰恰好又是那百分之二十里面运气比较好的，成为了一方将军的独子。”

随着宋之宴缓缓的讲述，画面也在不断地跳动改变着，张晋萧看着画面里面的宋之宴被保镖护着艰难地去和他的便宜父亲——也就是那个将军会和，却也看见了在一次和丧尸的搏斗之中，那个保镖为了救宋之宴，自己却被咬到了手臂。

不管是其中打斗的惊险还是画面的设置，都绝对不是一般的丧尸片能够比拟的，毕竟这才是真正一群被灾难吞噬的人们做出的真正反应，全程上下，不挣扎就是死，不带一点儿的演绎。

所以真的是“*”，很“*”！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晋萧就算是竭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呼吸不变，但是还是在不经意之间微微白了了些脸色。

“还好吗？”宋之宴自然不可能不担心，他起身到了一杯水给张晋萧，想要再劝说张晋萧到此为止，可是正是已经见识过了所谓轮回界的黑暗的张晋萧才更加不会在这时候挺直。

眼看着劝止再次失败，宋之宴才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明确地在我面前死去，甚至他就是为了救我才死在了我的面前。虽然可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我当时真的一直都在想，保镖才多少的工资，哪里值得他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拿命来救我呢？”

其实这一些对于现在的宋之宴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见过的生老病死实在是太多，可是对于当时刚刚不如轮回界，也不过刚刚二十来岁的宋之宴来说，却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什么别的心思在这一刻都全然地成为了对生地渴望。

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从未有过如此地明确。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来宋之宴被那一位将军接进了基地之后，还整日筹谋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原因。

更何况，宋之宴更加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总还是有图谋着主神所说的积分，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轮回者的存在，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宋之宴威胁最大的人。

正一如宋之宴所猜测的那样，末世到了后来，原本弱势的异能者们的能力终于开始显现了出来，尤其是作为那一些拥有进化能力的轮回者们，无疑不是凭借他们强横的力量集结了强悍的实力，自然而然地，也就站在了作为普通人却是一方大基地主人的宋之宴的对立面。

当时的宋之宴，简直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可没有能力，那就用脑子！

谁也不知道一个没有异能的宋之宴也会是轮回者之中的一员，而宋之宴也正是利用着那些人看不起自己这个“土著”，借着他们压榨广域网自己价值再最后再解决自己的想法，不露声色地将他们挑拨到窝里斗。

诱骗、结盟、背叛、无间道……所有能用的手段，全都被宋之宴眼睛也不眨地用了个遍。

而毫无疑问的，他成为了整个末世世界的最大赢家，凭借他那丰厚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奖励，一举不止超越了多少的同辈人。

而这一个故事结束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张晋萧还难免骇然于刚才画面里面宋之宴的疯狂以及缜密的计划之中，而宋之宴……宋之宴却在等待着审判。

原因也是再简单不过，他刚才的犹豫，刚才拒绝给张晋萧看的绝大一部分理由，除了不愿意让张晋萧看见这样的血腥场景以外，更准确、也更大的一部分，却是不希望他看见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血腥可怕。

轮回界里面出来的人，能够在轮回界这样的世界做到无冕之王的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如表面上这么地光鲜亮丽呢？他疯的时候，就是滔天血海，他怒的时候，就是尸横万里。嬉嬉笑笑只不过是因为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而耐心温柔，也不过是对着那个特定的人的时候，才甘愿让他收起了浑身的戾气而已。

可是这么温柔的张晋萧，对待花草和动物的生命都温柔异常、耐心异常的张晋萧，现在又会是用什么样子的眼光看待自己？

而就在宋之宴的内心宛若海啸一般为刚才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翻江倒海的时候，张晋萧终于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凝重地望向了宋之宴，“所以这就是你说自己有时候可能是superhero，但是有时候也会恰恰好与之相反的原因？”

宋之宴一时间愣了愣，大脑在一瞬间极为迅速地寻找到了当时说出这话的时间地点，但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要做什么回复。

不过好在，张晋萧也并没有让他说什么的意思，依旧是面色微沉，继续自己说了下去，“也怪不得当初傅修平这个角色你适应地这么好，亏你还说想要我教你演戏，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就连所谓的喜欢也是在耍我吗？”

前面的话也就算了，但是最后一句就算是寻常恋人可也完全就是答不好就分分钟狗带的节奏啊，宋之宴的脑子里的警报那是拉地滔天响，连声否定，就差把自己的心也一起挖出来给他看看自己的真心了。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做那些无聊的事情干什么！？”

然而在宋之宴极其快速地表太之后，紧接着，张晋萧却是半点没有刚才严厉质问的模样，转而一幅轻描淡写地语气轻声反问了一句。

“这不就好了？”

？？？！

很显而易见的，宋之宴差点都一口气没有上来，瞪着眼睛，一幅匪夷所思、不敢置信的傻样。

张晋萧看着这模样的宋之宴轻轻笑了笑，又侧过身，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

直到过了许久，宋之宴还半点都搞不清楚状况，觉得自己今天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抱抱都抱的智商直降为负数，感觉现在自己在张晋萧的面前就和左脸写着“大魔王超级凶”，右脸写着“大傻瓜好欺负”似的……

但是傻就傻了，在意的事情却还是不能够不问清楚，宋之宴那是一个咬牙，盯着张晋萧看了好久，顺了好几口气才把喉间吞吐了好久的话一个咬牙给说了出来。

“你真的不在意？不觉得我很丧心病狂？？”

眼看着自己的男友爱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难道张晋萧还真的就没有半点的感想！？？

这个直球打的真的是十分没有技术含量，但是也恰恰好可见宋之宴心里的不敢置信和在意，而张晋萧对此也不好再做什么棱模两可的回答，于是稍稍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就直接轻声和他说了自己的见解。

“我确实是将你的手段看的一清二楚，要说半点感觉都没有当然是不可能，可是同时的，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你说过，那不是现世，那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维护他运行的法则以及特有的生存环境，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有去适应。难道我还能够一味地用这个世界的法则去要求当时在那个世界的你吗？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还能够等得到你的醒来吗？”

“其实这不过是最为简单的道理而已，虽然很可惜，可是在那群野猫和大咪之间我选择了大咪，在你和那群不认识人里面，又选择了你，或许可以说我冷血、说我自私，可是我不觉得这又什么不对。”张晋萧一字一句，缓缓陈述着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看法，眼看着宋之宴满脸的呆愣，竟然还轻轻地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像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吗？”

话都说道了这个份儿上，还能被自家的媳妇儿这么理解，就算是宋之宴，一瞬之间都是感动到心绪起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始终存在的那一份隐忧瞬间齐齐散去，最终剩下的，全是对张晋萧能够理解的满满欣喜和感激。

那个向来对着张晋萧没皮没脸的宋之宴终于上线，同样一下狠狠给了张晋萧一个熊抱。

“媳妇儿，你真地超棒，超级棒！我上辈子得要做下多少的善事才能够在这辈子把你给换回来啊！”

张晋萧笑而不语地摸一摸他的狗头，想了想之后才回答，“那大概我上辈子就是一个大恶人，罪大恶极到抢了你最后的一个馒头吧。”

“一个馒头就能够把你骗回来，这么好拐，看来以后可得要看看紧才对。”宋之宴眉头一挑，说地掏心掏肺、极其认真。

“不给看特殊场合的电影了吗？”张晋萧笑着问他。

“给看，怎么不给看，你就是我永远的观众，就算是百年千年也给你看，只要你不嫌无趣就好。不过以前怎么倒是不知道你爱看这种惊悚恐怖的调调的？”

“我爱看？”张晋萧微微瞥了他一眼，回了句反问。

“是我爱看、我爱看！不过虽然爱看，但是一直看同一个系列也没意思是不是？现在突然就想看一些清馨唯美的，不如陪我一起？”宋之宴极其没有原则地附和着，然后又做出了适当的提议，并对张晋萧做出了邀请。

眼看着张晋萧点头，宋之宴当即笑了笑，却是右手在他眼前轻掩，与此同时又轻声地提醒，“闭上眼睛。”

大概也就只有三四秒的功夫，张晋萧在骤然之间却是微微闻到了一股花香，还有微风吹过时那种特有的泥土的芳香。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张晋萧到底还是有所猜测。

而终于的，挡在他前面的手也缓缓地移开了，只有耳边那带着些许炫耀和求表扬的声音。

“很美吧？早就想带你来看看了。”

入目之间，是一片漂亮到极致的桃花海，每每有微风吹过，总会带起一片片坠落的花雨，那不间断洒落向土地的落红伴着清风跳着最为优雅的舞蹈，最终缓缓飘落于地面的花毯。

看着这样的一处人间仙境，张晋萧从未感觉自己的语言竟然匮乏到这种地步过，他伸出手，接了一片从空中飞舞下落的桃花瓣，回头看向宋之宴，虽然脸上的微笑虽然依旧是浅浅的，但却是根本藏不住那两个小小的梨涡，以及眼中那星光点点。

“这是哪里？”

“承前界桃花皖，当年我去承前界做任务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桃花皖的天地灵气非常充足，当年应该是有仙人于此得道飞升，不过到底时候已久。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种一片，绝对比这还漂亮。”

“你给我种？亲手吗？”

“哈哈，有何不可？就算是你要我封印自己的能力，像个凡人一样我也能给你种出一山来！”宋之宴放出了豪言壮语，直接眼睛都不眨的把“一片”提升到了“一山”，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他可谓是半点都不含糊。

张晋萧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哎，真别不信啊，说起来这其实还只是根据我记忆制造出来的幻象，之后找几天，我带你去真的地界玩上几天你就知道了。不止桃花皖，还有看山的看海的、看枫的看水的、看和尚尼姑的，都带你去遛一圈。”

“看和尚尼姑……你这是把佛门清静地当什么了？”张晋萧失笑说了他一声，但是也只是轻笑着，并没有拒绝。

眼看着气氛正好，宋之宴却是突然轻咳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之后，开始开口，“阿萧啊，虽然有点败兴，但是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坦白一下。”

于是张晋萧轻点桃花的手刹时微微一顿，瞬间转身，微微皱着眉端的是意味深长，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问道，“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多吗？”

宋之宴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这么开口确实是十分败兴，所以一时之间到底是讪讪。

“所以所谓的赏景其实是意味颇深？正好乘着我心情不错，干脆就把该抖不改抖的全都抖出来？”

“这应该也算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宋之宴轻咳着递过去一支开的正艳桃花，讨好的意思十分明显。

然而张晋萧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指腹轻轻扫过那柔韧的花瓣，到底还是接过了花枝。宋之宴明显是轻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没有能他放松多久，小小的枝条抬起又落下，却是轻轻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眼看着宋之宴惊讶地望过来，张晋萧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真想抽你。”

也就淡淡的四个字，既不是嘶声吼叫、也不是尖利的教训，却成功让宋之宴的整颗心都直接咯噔一下，下意识震惊兼惶恐地望向他的萧萧，简直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他的真面目似的。

不得不说的是，宋之宴这表情可谓是相当地有趣，有趣到真的都想要让张晋萧做个样子吓一吓他了，不过可惜的是，这么美丽的花枝上还有许多无辜的娇花，到底是不适合用来做那么冷硬的工具，所以张晋萧只有暂时地放弃了他的想法。

“说吧，什么事，说完了再决定原不原谅你。”

“咳，阿萧，你也已经看过剧本了，就和剧本上面一样，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机会回来了的……”

张晋萧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你难道是要和我炫耀一下你的能力？”

然而宋之宴比他更加一言难尽，如果不是真的因为害怕误开起张晋萧某个不知名的属性，恐怕真的有点想要质疑他的语文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于是，他就只有一脸艰难地回道，“是我太浪，也太自负，不然的话，其实你本来是没有必要受这么久的苦的。”

不过以上的诚恳认错，只是得到了张晋萧一句淡淡的“哦”。

哦……？

宋之宴懵*的表情堪称经典至极。

或许他现在实在是太傻，严重地阻碍了整片桃花林的整体美丽环境，张晋萧在深深怀疑了一下能力和脑子的智商是不是真的会成这么大的反差之后，才开口回了他。

“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谁也不是神明，不可能明辨世事，也不可能预知未来。所以从前的事情我不想要再提，只要现在就足够了。”

张晋萧顿了顿，瞥眼不去看宋之宴那明显流露于外的喜悦，却是在这时候又接了一句。

“我本来不想开口的，可是既然今天已经说道了这个地步，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难道，只是因为这十年的恩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