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从外面看， 这家店似乎并不大， 但到了里面，才知道这是内有乾坤。一进门，入目尽是日式风格的摆设， 木质的桌椅和吧台都带着股日本本土的味道。路过的服务生大声对他们喊着日语的“欢迎光临”，恍惚间真像是置身于聚集着日本上班族的小酒馆。

服务生带他们走向靠内的小隔间，路上不断介绍着店内的特色。比如他们来自日本的料理长已经有七十多岁，只有有缘人才能吃到他亲手制作的料理；比如他们店内有小鱼塘，可以在顾客眼前制作最新鲜的美食；还比如他们这里的清酒， 是料理长的弟子们选用秋后最优质的大米酿造而成的， 味道值得一尝。

艾笑听他说的天花乱坠， 知道这其中真假掺半，当趣闻听了就行， 信不得真。团子和秦松走得稍快些，先行入座，后到的艾笑坐到团子对面， 见对方正撑着下巴看自己，妩媚眼妆下的眼神和脱线的易娴有得一拼。

“昼大你现实也太可爱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追你的书这么久， 感觉现在修得圆满了， 有生之年看到昼大本人， 哎呀真是想都没想过，还要托了唐唐的福……”宁途安丝毫不忌讳一旁瞥她的雁唐，对着艾笑花式表白。服务生递来菜单， 秦松咳嗽两声把菜单给她，想用点菜堵住她的嘴，结果她接了菜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昼大你喜欢吃鳗鱼吗，听说这家鳗鱼饭做得特别棒，肉质鲜嫩，酱汁也是一等一的好……哎这个鸡肉串一定要点，昼大你吃鸡肉吗？炸鸡块呢？”

雁唐在旁边冷冰冰地插上一句：“她喜欢吃炸鸡。”

“那来两份炸鸡！我再看看……嗯，吃炸鸡怎么能不配啤酒，昼大你能喝酒吗？啤酒、梅酒、清酒、烧酒……”她细数过几样酒水，艾笑不好意思地说：“明天上午还有课，我就不喝了。”

宁途安指尖点在梅酒上：“来一小杯梅酒应该没关系的，吃日料不配酒水就是犯罪。没了酒，食材中的鲜美都品不出来。”

艾笑犹豫着问：“你们都开车了，还要喝酒吗？”

“没事，她家里肯定能派人来接，就是接回去以后不容易出来了。”秦松幸灾乐祸地说。

宁途安翻了个白眼，继续殷勤地劝说昼大来杯梅酒，艾笑坚持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然后看了眼女神。雁唐收到她求救的小眼神，抢过团子手里的菜单直接递给了艾笑：“她去过几次日本，让她来点吧。”

就是朋友间的一顿简单夜宵，菜品不必多么讲究，说到底，好吃就行。艾笑被委以重任，凭直觉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了秦松，让他来点酒水。

点菜结束，几个人交换了三次元的真实姓名，听到昼大叫“艾笑”这么可爱的名字，宁途安又忍不住了，盯着艾笑的目光里写满了喜爱和宠溺。

雁唐突然怀疑自己让团子见苦昼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艾笑放松不少，或许是面对女神时消耗的紧张太多，与团子聊了一小会儿便放开了。秦松和宁途安都是幽默有趣的人，与他们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雁唐虽然不满团子对艾笑的过分热情，但见小松鼠聊得开心，便也不介意什么了。

菜品渐渐送上来，开胃的梅酒是最先端来的，四只透明的玻璃酒杯中盛着通透清澈的梅酒，每杯都加了颗裹着腌制青梅的冰块。冰块不厚，看起来是刚刚放到酒中的，眼看着就是要化了。艾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梅子的清新果香与酿造清酒的甘醇相融，再配上一丝凉气，真是说不出的好滋味。

自己推荐的酒得到昼大喜欢，宁途安十分得意地勾唇笑，雁唐还记得小松鼠上次喝酒的窘态，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喝多，在她喝过一杯梅酒后叫来服务生，给她点了瓶汽水。

艾笑觉得梅酒喝起来酒味不算强烈，再喝两杯也没关系，但女神已经为她点了汽水，她还是乖乖喝汽水的好。

上来的几道菜味道都很不错，大家吃得热热闹闹，始终没冷场过。艾笑苦兮兮地喝着汽水，雁唐看了看她，干脆也点了汽水陪她喝。

时间转眼便到了晚上十一点，寝室里的黄小悦不淡定了，满脑袋都是自家小不点被怪叔叔拐跑、隔日出现女大学生失踪的新闻。她不放心地给艾笑打去电话，结果连续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心慌下，她摁出了“110”三个数字，可是一想到艾笑九点时给自己发的消息，叹了口气，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这次要是再不接，她就要报警了。黄小悦抱着这样的心情，居然真的等到了电话接通，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笑笑！

在那嘈杂的背景音中，黄小悦都要蹦起来了，她连珠炮似的问对方是谁，笑笑在哪。好在对方是女性，而且语气温和、声音好听，这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你别着急，笑笑去卫生间，手机留在桌子上了。我们现在还在吃饭，等她回来我让她回电话给你，可以吗？”

她说话时旁边有男声响起：“雁唐你能耐了啊，人不在你都敢帮人家接电话了。”

黄小悦听见这句愣了下，犹豫着问：“雁唐？”

“那个……哦笑笑回来了，我把电话给她。”

电话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低语，艾笑接起电话“喂”了声，黄小悦已经停不下自己的老妈子之魂了——“笑笑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谁在一起呢！这都十一点了！咱们同窗三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晚回来，整个寝室都很担心你啊！”

“我错了我错了，悦姐，我回去老实交代行吗？”

听到她没事，黄小悦也没那么担心了，叹口气，她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什么人在一起，是男朋友还是网友，总得让我放个心不是？我刚才听人叫什么‘雁唐’，我知道你喜欢雁女神，但是你也不能逮个同名的就信任人家吧，别等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忙数钱。”

艾笑犹豫片刻说：“真的是雁唐。”

“哈？！”黄小悦这回真蹦起来了，“你说啥？！”

“咳，回去和你说，我没骗你。”艾笑脸上泛红，可能是那一杯梅酒的缘故，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黄小悦反应了一会儿，她觉得艾笑没必要骗自己，而艾笑应该也不至于认错自己喜欢三年的女神。想到雁唐前两天发的面基微博，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笑笑，你别告诉我前两天那个面基的百合作者就是你……”

“回去再和你说啦！”艾笑捂着脸，对面喝高的宁途安和秦松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太丢人了。

黄小悦十分激动：“卧槽卧槽卧槽，真是雁女神的话你别回来了，就说咱们有门禁！算了你那么怂肯定不好意思说，这样吧，你就告诉她你室友睡觉会把门反锁，你回来就要吵醒她们，她们会直接打你一顿！然后楚楚可怜地请求她的收留！明白了吗！知道了吗！”

艾笑：“……”她不明白，她不知道。

哭笑不得地挂断电话，雁唐和她解释了自己接电话的原因——对方看起来很担心，连着打了四个电话，她怕再不接对方会报警。艾笑了解黄小悦，知道以她的性格还真能做出这种事，于是无奈地说：“没事，我还要谢谢你。”

翻过这篇，醉醺醺的宁途安开始大吐苦水，直说她爸凶残，非要让她这条咸鱼管理分公司，还要让她和亲哥哥竞争业绩。结果呢？结果她哥都没把她当回事，还帮着她管理公司，搞得她像个熊孩子似的。艾笑这才知道团子现实中是宁氏企业的千金，惊讶劲儿还没过，她又得知秦松是秦氏公司总裁的小儿子。

她第一次知道二次元的世界是如此藏龙卧虎，与这些人聊天的性质亦是变得更高，虽然时间越来越晚了，她还是没用出她们约定的小动作。雁唐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聊得开心，于是也不催她，唯一为难的是，小松鼠喝完第二瓶汽水又惦记起梅酒，眼巴巴地看着团子装满清酒的小杯子。

团子真有几分醉了，不管雁唐愿不愿意，叫过服务生就给昼大点了一整瓶梅酒，嘴上还喊着“唐唐你怎么这么小气，一杯酒都不给我昼大喝，小心我到网上挂你”。艾笑看起来很开心，盯着团子笑嘻嘻的，雁唐没办法，只好由她们去了。她本来想的是，艾笑不是小孩子，喝酒时肯定心里有数，喝得多了就能停下来。谁知道她喝起来停不下来，三杯下去醉得眼睛都泛起水雾。

上次聚会，艾笑抱着“酒壮怂人胆”的想法把自己喝醉，找女神胡言乱语一番，虽然有点尴尬，但她也因此与女神拉进了一些距离。可能是上一杯开胃的梅酒起了作用，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在心里决定不再喝酒的，满脑袋都是这次喝醉了是不是有正当理由住到女神家。本以为自己这点小心思要变成心里的遗憾，没想到喝醉的团子突然给她点酒，她借着这机会继续喝酒。刚开始她还在想，梅酒的酒味这么淡，会不会根本醉不了，可喝着喝着她就找不到北了，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理由在喝酒。

这里的梅酒是由清酒泡制的，清酒度数不高，制成梅酒后度数更是不高。但这度数再低，也改变不了梅酒后劲大的特点，不胜酒力的人喝上几杯，不醉就怪了。

看她已经有了醉意，雁唐抢过酒瓶，将其递给看戏的秦松。艾笑不太满意，想抢回来，结果倒在了雁唐身上，吓了对方一跳。

宁途安在对面痴汉笑，一个劲儿地说昼大喝醉太萌了，雁唐难得对始作俑者翻出个白眼，心里思考着如何将喝醉的艾笑送回寝室。不过，喝醉的学生回寝似乎不太妥当吧？宿管会不会上报导员？雁唐不想给她招惹麻烦，思来想去，把她从自己身上扶起来问：“你还要回寝室吗？我怕你喝醉会让宿管阿姨误会。”

“不想回，我没醉，”艾笑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等眉眼分辨清楚了，一下子咧嘴笑起来，“我想去你家！”

她语出惊人，秦松忙喝了口酒压惊，宁途安拍桌狂笑。雁唐深吸一口气，她是想把小松鼠带回去，但她没想过要这样趁人之危地带回去。可是这样的艾笑还能去哪呢？回寝室肯定是不可能了，最后还是要带回自己家。

雁唐叹气，看着醉得直往自己身边凑的小松鼠，说道：“我先带她回去吧，她明天还有课，我尽量早点送她回学校。”

宁途安鄙视地看着她：“能不能行啊你，人都带回去了，还想着上课，要是我……嗝，我肯定想着上她啊！”她打着酒嗝，笑得特别猥琐。

“……”雁唐笑着摇头，“我还不至于这么趁人之危吧？”

“你们在说什么嘛——”小松鼠拖长了声音问，身子又往女神那里凑了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是喝了几杯饮料似的酒，她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边一切都十分恍惚。这种感觉就像是做梦，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做梦。就像那次，她在梦里搂住了女神的腰肢，所以……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雁唐默默把她环住自己腰的手拿开，有点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明明一开始她不想让艾笑喝多的，怎么到了最后，这小家伙还是喝多了？

虽然她喝多的样子很可爱，对自己也表现出了极强的依赖，但是……雁唐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和她生出什么发展，那不叫时不可失，叫趁人之危。

最后的最后，她告别醉得直拍桌子的宁途安和一脸看好戏的秦松，搂着艾笑的肩膀走了出去。小松鼠走路跌跌撞撞，要不是觉得不妥，雁唐真想直接抱着她走。出店门后，夜晚微凉的风吹过来，艾笑被吹得清醒了一点，但这个怀抱既温暖又舒服，她恍惚间选择沉沦，胳膊一伸，反搂住对方的腰。

打车回到居住的小区，这一路上，艾笑一直趴在她身上，雁唐怕她喝醉不舒服，便也由她去了。下车后她看着软趴趴的小松鼠，干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艾笑窝在女神怀里，觉得这个梦做得真是越来越棒了，连女神身上淡淡的清香都模拟得如此真实，哦，还有胸前柔软的触感，她给满分。

雁唐低头看了眼用手拍了拍她胸口的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可爱？她要问出和团子一样的问题了。

公主抱的姿势下，艾笑的小脑袋恰好搭在女神的肩窝处，微硬的锁骨硌得她不太舒服，整个人动来动去一直都不老实。雁唐庆幸自己不是个男人，若非如此，在这种甜蜜的折磨下她肯定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处，雁唐想把她放下来摁楼层按钮，但是小姑娘不配合，搂着她脖子死活不撒手。没办法，她只好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摁下按钮。

千辛万苦回到家，雁唐进屋后把她放到自己卧室的大床上。大概是床对醉酒的人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艾笑总算是松手放开她的脖子，老老实实地躺到了床上。

雁唐松口气，看着床上脸颊泛红，身子蜷缩起来的艾笑，不停地默念“不能趁人之危”。她碎碎念着跑出卧室，冲了柠檬蜂蜜水，又洗出块干净的毛巾，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后，回来给艾笑擦脸擦手，再把水递给了她。

“乖，喝了水就睡觉。”她好声好气地哄着醉醺醺的小家伙，谁知对方并不领情，撅着嘴说“不喝”。

“喝了就不难受了，听话。”雁唐被她可爱的样子闹得没脾气，上次收到她的酒后语音，自己忍不住想象过她喝酒后会是怎样的模样，可惜那时候并不知道她的样貌，只能隐隐约约地想象出一个撒娇的人影。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小松鼠醉后的真实模样了，比她想象中要可爱无数倍。

艾笑迷糊间听到有人让她喝水，她混乱的思维已经难以正确思考问题，总觉得喝水就会离开这个可以对女神为所欲为的美梦，于是誓死不喝。雁唐不敢对她太强硬，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坏了她，只好自己将柠檬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唔，不是说给我的吗，你怎么都喝了？”艾笑不满了，梦里的女神行为奇怪，实在难猜，“女神，你在梦里好奇怪啊。”

果然，她也和那些粉丝一样，是叫自己“女神”的。雁唐抿唇笑了笑，放下杯子，俯身掐了掐她的脸：“你不是老干部吗，怎么会叫我女神了？”

“你一直是我女神啊……”艾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平时都是害羞啦！”

原来如此。雁唐强忍着笑，掐着她脸颊的手一顿，将她摊在纯白色床单上短发拢了拢：“喜欢我的歌很久了？”

“喜欢你人也很久了。”艾笑在她温暖的掌心上蹭了蹭，雁唐心跳漏了一拍，*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酒后的话不算数，你清醒了再和我说。”

艾笑快速摇起脑袋，头发被她甩得乱七八糟，脸上都是乱发。她嘟嘟囔囔地说：“才不要呢，梦醒以后你就是雁唐了，不是我的雁女神……”她突然有些失落，“我不敢，你那么好，我配不上……再说了，你要是不只对我一个人好怎么办……”

雁唐被她气笑了：“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我除了对你好，还对谁好了？”

“你和易娴从小长到大……”

“我把她当妹妹看，”雁唐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而且她和那个篮球队队长在一起了。”

艾笑看起来更难过了，她小声说：“所以你吃醋神伤，才来对我好的吗？”

雁唐：“……”

这都什么和什么，写小说的人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以为是被默认了猜测，艾笑委屈极了，翻了个身，把自己倒扣在床上不理她。雁唐担心她这样趴着喘不过气，费了好大劲把她翻过来，说：“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就好了。”

“睡醒我就不能抱你了是吗？”艾笑眼睛里盛着水汽，看起来实在可怜。雁唐心中一软，身子又向下倾了些，搭在她背上拍了两下：“什么时候抱都行，只要你敢。”

“嘿嘿——”艾笑突然扬起嘴角，“哇呜”一声用胳膊扣住了女神的脖颈，将其向自己拽去：“抓住你啦！”

雁唐猝不及防地被她拽了下，身子几乎要压上她的。她眼疾手快地抬起手臂，在压住的前一刻，胳膊肘撑在了艾笑身侧。

她看着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水润唇瓣，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别闹了，睡觉。”

“基友们给我安排了好多计划，弄*衣服啦，淋雨装可怜啦，还有什么来着……唔，她们说这些计划可以勾引你，可是，我连梦里的你都勾引不到……是不是我真的吸引不到你，毕竟你喜欢胸大腰软的瘦高妹子……”艾笑松开她，双手摊在床上。她鼻头红红的，像是清醒过来了，但那迷离的目光告诉雁唐，小松鼠把眼前的一切都当成了一场梦。

雁唐被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胸大腰软的了？！她轻吸一口气，慢慢将唇靠近委屈的小松鼠，最后，在她脸侧轻轻碰了一下。

“好了，你成功勾引到我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雁唐强迫自己离开她柔软的脸颊，撑着床站直起来。

艾笑脸上又酥又痒，这感觉太舒服了，让她忍不住说：“不行不行，我还想再勾引一下……”说着她满血复活，又要去抓雁唐。

“……睡觉！”雁唐把她外套脱了下来，掀起被子把她塞了进去，“明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吧，别上课了。”

艾笑看来也是困了，不满地嘟囔几句，好说歹说是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终于松口气的雁唐关灯出门，然后靠在门上反思。她总算理解了什么叫“磨人的小妖精”，真是太磨人了，但可喜可贺的是，她大概知道了艾笑对自己的心意。

将手臂贴在额头上，她开始思考今晚睡在哪里。沙发太小，另一间房全是设备和乐器……这么想想，自己好像只能睡地板了。抿抿唇，雁唐又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她的双人床看起来还挺大的，两个人睡应该也不会挤，最关键的是……她想看见一觉醒来后小松鼠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么想着，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昏暗的床头灯下，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艾笑的睡颜。雁唐轻躺在她身边，伸手拨开她垂在脸上的发丝。

感谢梅酒，她们之间的“晚安”终于可以当面说了——

晚安了，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