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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响着柔和的钢琴曲，在这样的场景用餐, 确实非常的浪漫。
洛非不由赞道：“餐厅的设计真不错。”
莫涵点头道：“我也觉得不错，我们先点菜吧。”
他打开桌上的一块触控平板, 上面立刻出现了菜单列表和价格，每一份菜都有详细的图片资料，还有菜品用料、营养成分的介绍。洛非在首都星也见过这种全智能餐厅, 对操作并不陌生, 选了几样菜后, 给莫涵过目：“你看看, 还需要加点什么？”
莫涵又加了一份蔬菜汤和几盘糕点, 这才按下提交。
上菜的速度很快, 没过五分钟，就有个机器人端着托盘将菜品送到桌旁。
这机器人跟一般的金属机器人不同, 它穿着西装、打着领结，脸上居然还有仿真皮肤,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有模有样的，看上去挺像个人类。只不过, 它的关节没有人类那么灵活，行动的时候必须按照设定好的轨迹, 面部没有表情, 所以能看得出来是个机器人。
机器人将菜品放在桌上, 用机械化的语音说道：“尊敬的客人, 请慢用。”
等它走后，洛非才微笑着问：“这个机器人，也是你们枫杨集团的产品吧？”
莫涵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洛非分析道：“有能力制造智能机器人的公司当中，枫杨集团的实力最强，而且你们正好投资了KM航空公司。这种仿真机器人市面上并不多见，所以我猜，它应该是枫杨集团新一代的产品，在新一代的智能飞船上率先投入了使用。”
人都喜欢听好话，但说好话的技巧却很重要，洛非并没有直接恭维莫涵，反而说出了枫杨集团的强大，并且分析得合情合理。这样的好话听着不太明显，却又让人特别舒服。
莫涵微微扬起了唇角，道：“你猜得没错，我们将仿真机器人率先投放在宇宙飞船上试用，也是想测试一些程序上的问题，方便接下来修改完善。真正面向大众的产品，会更加接近人类，面部和关节的设计更灵活，可以做出一些简单的表情和动作。而且，机器人的大脑中植入了非常庞大的数据处理系统，并随时连接数据中心的网络，可以跟人类对答一些问题，就像是人类最真实的伙伴。”
洛非诧异地抬头看他：“这么说，你们研发的新一代机器人，不但长得很像人类，而且还能跟人类无障碍交流？”
莫涵点头：“没错。以前的机器人全身都是冷冰冰的金属，会让人产生距离感。新一代的仿真机器人在金属表面覆盖了一层特殊材料制成的皮肤，一旦投入使用，会给人类的生活增添更多的温情和乐趣，人们甚至可以给它们买不同的衣服穿。我希望机器人能变成我们的伙伴，而不是冰冷的工具。在智能时代，所有的智能程序都是由人类所创造的，那就应该最大程度地为人类所服务。”
洛非：“……”
每次听莫涵说起这些专业性的话题，洛非就觉得他特别帅。
他的想法也确实很有新意。
不管是这种集合了吃喝玩乐的新一代星际飞船，还是像极了人类、能真正成为人类伙伴的仿真机器人，他考虑的问题都是从长远的角度出发，研发出来的产品也确实非常的实用，能很大程度地改善人们的生活。
他的心里应该有着非常远大的理想，在他的理想世界里，所有的智能程序都可以最大程度地为人类服务，人类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舒适、便捷、并且充满了温情。
之前，洛非对莫涵只是欣赏和喜欢，但是这一刻，他对莫涵的喜欢中又多了一种敬佩。
他理想中的王子妃，就该是莫涵这样大气，又有风度，而且还很有想法的人。
莫涵是完全有资格成为未来的帝国王后的，即便他是个Alpha也没关系。
现在婚姻自由，就算没有Alpha和Alpha成婚的先例，洛非也愿意为莫涵去打破这个先例。Alpha和Omega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怀孕生孩子，这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他们可以做试管婴儿，他和莫涵的孩子肯定会非常聪明的。
……
莫涵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聊了几句关于智能程序的看法，心理活动丰富的大皇子，都已经想到将来生孩子的问题了。
这脑补能力也是一流。
洛非脑补得太起劲，看向莫涵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
莫涵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学长在想什么？”
洛非回过神来，轻笑着摸了摸鼻子：“我在想，你对智能程序的看法很有道理。”
“是吗？”莫涵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洛非说道，“那学长你呢？你有没有什么理想？”
“……”休眠状态的重明被强制启动，洛非让它迅速查找了一些专业相关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想把自己学到的知识运用到生活当中。如今，人类的大部分食品都是转基因产品，营养丰富，但缺点是，转基因作物培育起来条件严苛，价格一直很昂贵，我正在和戴维公司的食品专家们做一些实验，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能大大提高农作物的产出，给人们带来方便……”
洛非开始就专业问题侃侃而谈。他当初在莫涵面前编造的身份正是农业科技专业的毕业生，聊一下毕业论文中谈到的转基因作物，似乎也比较契合这个身份。
莫涵一边喝咖啡，一边表情平静地听他吹牛。
这个大皇子演戏演上了瘾，一直披着透明的马甲，在自己面前装“学长”，看上去傻傻的。
但莫涵意外地发现，跟他聊天倒是挺有趣？
大皇子思想开明，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的见解，哪怕资料是重明搜出来的，但他筛选资料、抓准关键的能力非常强。即便吹牛，也能让人听得下去。而且，他对创新的理念接受度比较高，思维并不会陈旧古板，至少说明，陛下这些年来对他的培养并没有白费。
就是不知道，他会挑选什么样的Omega做他的王子妃？
自从天琴座植物园彼此试探之后，他就没再问起过莫霖。
看来，他对莫霖这个身体残疾并且有精神问题的Omega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这样就很好。
自己以Alpha的身份跟他交个朋友，并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Omega，随他去吧，自己也管不着。
……
两人各怀心思，聊了一会儿后，听洛非吹完了，莫涵便微微一笑，道：“学长也挺有想法的。”
洛非谦虚地道：“比起你还差得太远。”
莫涵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们先吃饭吧。”
洛非低下头开始切牛排，见莫涵在吃糕点，便问道：“你喜欢吃甜食吗？”
莫涵点头：“嗯。”
洛非心想，自己以后得多学学怎么做甜品，将来亲手做给他吃。
餐厅的食物非常美味，两人很快就解决掉了晚饭，洛非主动拿出晶卡付款。
他的身份晶卡套了一层蓝色的保护套，所以看不清本身的样子。莫涵看他一本正经地拿出晶卡付款，心里都快笑死了——大皇子，你以为套个保护套，我就不知道这晶卡是怎么回事？
铂金色卡面，上面印着仙王座帝国王宫星系图，皇室特有的身份卡，象征着帝国最高权限。
被主人用塑料套子给遮住，真是委屈了这张卡。
洛非完全没有察觉到莫涵在看好戏，刷卡付款后，才开口说：“对了，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他说着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推到莫涵面前。
莫涵想看他玩什么把戏，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
洛非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说：“你不介意我是埃米尔的助理，愿意跟我这样家世普通的人交个朋友，我其实挺受宠若惊的。所以想送个小礼物给你，希望以后能继续以朋友的身份保持联系。”
莫涵：“………………”
家世普通的人？
帝国王位继承人，陛下最疼爱的皇长子，说自己家世普通？你父王知道吗？他知道了恐怕会揍你。
莫涵要不是定力够强，都快笑出声了。
这个家伙，真是傻得有些可爱。
看得出他是被陛下保护得太好了，第一次出远门，社会经验严重不足。连续两次乘坐KM航空公司的星际飞船，却忽略了星际飞船必须实名制购票这个关键。
自以为编造的身份无懈可击，还让重明随时查资料参考，聊起专业问题滔滔不绝，却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位黑客。
莫涵只要想查，能直接从航空公司的系统查到他的身份卡。
所以，伪装的再好也没用，他的身份卡莫涵都见过了——洛非·沃特森，帝国大皇子殿下。
不过，逗他玩儿倒是挺有意思的，看他认认真真地编各种借口，实在是太可爱了。
莫涵微微笑了笑，接过礼物说：“我可以拆开看吗？”
洛非点头：“当然可以。”
莫涵拆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领带，这牌子自己平时也会经常买。
水蓝色的领带上面有白色刺绣花纹，清爽素雅，风格很适合年轻人，大皇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洛非有些忐忑地看着对方，问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买了这条领带。”
莫涵收起盒子，礼貌地说：“挺好看的，谢谢。”
洛非立刻眯起眼睛微笑起来：“不客气，希望你能用得上。”
莫涵道：“当然用得上。正好过几天我要出席一个宴会，到时候就戴着这条领带吧。”
洛非眼睛里的笑意更深：“那样太好了。”
自己买给他的礼物，他喜欢，而且愿意戴上，洛非真的超级开心。
莫涵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更是憋笑憋到内伤——真傻，我过几天要出席的，正是你的生日宴会。
到时候带着你送的领带出现在你的面前，“学长”你还笑得出来吗？
洛非仔细打量了一下莫霖，这才发现，他的容貌跟莫涵竟然非常相似，只是气质天差地别——莫涵风度翩翩，优雅从容；莫霖却是个柔弱的Omega少爷，一个男孩子哭得满脸泪痕，眼睛红得没法看，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
看见洛非后，他显然愣了愣，声音里满是敌意，哽咽着道：“你是什么人，在看我的笑话吗？”
洛非轻咳一声：“我来参加宴会，凑巧路过。”
莫霖立刻红着眼睛哭了起来：“呜呜……父亲不喜欢我，哥哥讨厌我，就连你这个陌生人都要看我的笑话……呜呜呜，我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我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生活，呜呜呜呜呜……”
洛非：“……………………”
面前的场景让洛非有些震撼，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说Omega比较脆弱，但脆弱成这样的Omega也不多见，眼泪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一张脸都哭花了？？
洛非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眼前的“脆弱Omega哭闹现场”真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家伙，洛非有些尴尬地道：“你先别哭了。”
莫霖抬头看他，红着眼睛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让洛非看得头皮发麻。
洛非深吸口气，道：“这么大的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快把眼泪擦干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浅蓝色的手帕递到莫霖手里。这手帕材质特殊，手感非常柔软，他一直随身带着，没怎么用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用来给一个Omega擦眼泪……洛非的心里如同一万头大象狂奔而过。
莫霖拿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抽泣。
洛非大皱眉头：“别闹了。你这样闹的话，你哥哥会很难过的，他很关心你。”
莫霖僵硬地扭过头去，愤愤地说：“他才不会关心我，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麻烦。他那么优秀，那么受欢迎，还要我这个残废弟弟做什么？他看见我，只会嫌弃我……”
洛非无语：“他是你亲哥哥，怎么会嫌弃你啊？是你自己在嫌弃自己吧？”
莫霖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突然抬手将洛非递来的手帕用力丢到地上，一边哭一边说：“不用你假好心……呜呜呜，你认识我哥哥，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呜呜……你们这些Alpha一个比一个虚伪，我不想看见你！”
洛非：“………………”
怎么连我也骂进去了？
莫霖狠狠瞪了洛非一眼，坐着轮椅准备离开，结果因为动作太匆忙，转身时轮椅差点卡住花园的拐角。
洛非担心他摔倒，立刻帮他扶住轮椅：“小心。”
低头一看，洛非意外地发现，在凌乱的头发遮盖下，莫霖的左耳垂后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直径只有几个毫米，圆圆的红痣跟周围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看着倒是挺特别。
距离这么接近，洛非却没有从莫霖的身上闻见明显的信息素气味，是在使用Omega抑制剂吗？
洛非只微微一怔，就见他操控着智能轮椅转身离开，连声谢谢都没说。
洛非：“……”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洛非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完全没想到，协会给自己匹配的Omega当中居然会有这种人，哭闹起来，简直让洛非叹为观止！
***
在洛非看不见的地方，莫霖坐着轮椅迅速从后门的电梯进入别墅内。
耳边响起诺亚温和的机械音：“主人演得很好，你如果去娱乐圈发展，一定能拿个影帝大奖。”
莫霖顺手脱下睡衣，将放在沙发上的衬衫和长裤换上，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衬衫的领口，一边低声说道：“诺亚，作为智能机甲，时刻调侃主人是你的特殊爱好吗？要不要我给你重装一遍系统？”
诺亚立刻说：“不用了，谢谢。”紧跟着，它又用略带讨好的声音说，“主人赋予我自主分析的能力，这也是我比普通机甲更高端的关键，我不是主人的骄傲吗？”
莫霖微微一笑，对着镜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道：“那从你的角度分析看看，刚才那场戏，他会不会看出漏洞？”
“不会的。”诺亚很果断地道，“为免他再次认出你的眼睛，你用了一整瓶的特制眼药水让眼睛变红，头发故意弄乱，说话也刻意改变了声线。即便容貌有些相似，但是气质差得太远，他一定想不到你就是莫涵。”
“嗯。”莫霖满意地点了点头，去洗手间迅速洗干净脸，“希望他对莫霖彻底失去兴趣，我可不想招惹到这个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