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呢?
乔渊和宋女士当初是奉子成婚, 感情本来就不深,婚后两个人也一直冷冷淡淡。
宋女士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而且又具备了部分女强人的毛病:女人在事业上太强的话,难免会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也变高。
而乔渊的职业完完全全没办法满足她的这个要求,这直接导致两个人之间不可能相敬如宾,开始还只是小争小吵, 久而久之就直接变成了大吵大闹。
乔茵小的时候,在宋女士嘴里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她想跟谁生活。
次数多了,乔茵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
直到后来有一次乔茵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宋女士拿了离婚证给她看,又认认真真地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应该没人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
乔茵班上有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没少被同学欺负,那时候年纪小, 说起坏话来也不偷偷摸摸的, 直接当着那人的面说她“有娘生没娘养”。
最怕的事情真发生到了自己身上,乔茵反倒又比想象中都要冷静, 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地给了宋女士答案:“跟爸爸。”
“跟妈妈一起生活不好吗?如果你不喜欢弟弟妹妹, 妈妈以后就不生弟弟妹妹……宝贝你咋个好好想想。”
对于乔渊来说,宋女士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但是对于乔茵来说, 宋女士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吃穿用度少不了她不说, 结婚以后仅有的几次洗手作羹汤, 还都是因为乔茵。
但是乔茵当时年纪还不大, 思考问题的方式简单而幼稚,宋女士离了婚后还有钱……可是乔渊离婚之后,就只剩下她了。
于是在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之后,乔茵还是选择了乔渊。
然后没过几天,宋女士收拾好东西就搬了出去。
家里就剩下他们父女两个人。
祸不单行这句话多少是有依据的,他们离婚以后,来家里敲门放言威胁的人也多了起来,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然后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很快又会再来新的一轮。
乔茵不喜欢自己的童年,也不喜欢婚姻爱情这种东西。
后来又过了几年,乔渊在车祸中意外去世,乔茵被宋女士接到北城以后,又亲眼见证了那个偷宋女士首饰养别的女人的小白脸,之后许久,她一直对男性这种生物有所抵触。
小白脸事件以后,好不容易又出来一个真心对宋女士好的魏延让乔茵积累了几年的对爱情的美好印象,结果一夕之间就被自己在杂志社实习几个月间跟的那几个明星出轨事件给毁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乔茵越发地不想找男朋友,本来之前也是打算几年内不考虑这件事的,但是遇见了纪寒声之后,她好像突然也没那么抵触了。
所以之前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呢?
乔茵自嘲似的扯了下唇,简单回了句:“因为信不过。”
她唯一信得过的,只有她表姐和姐夫那一对。
青梅竹马十几年,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现在也已经结婚三年多了。
纪寒声又问:“那什么时候想找?”
“不知道。”
过渡期总得有,让她突然接受也不可能,乔茵眼睛往上轻翻了一下,想了想答:“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
纪寒声眼神似乎深了深。
乔茵重新低下头翻杂志,说得有些随心所欲:“看你表现。”
身边男人轻笑一下。
这笑声明明无比普通,但是听在乔茵耳朵里,总觉得他在嘲笑她,她皱了皱眉,抬起头的时候,语气瞬间就不太友好了:“追我的人可多了。”
纪寒声嘴角弧度弯地更大:“我知道。”
不用问也知道是纪念说的。
乔茵继续看杂志上的新闻,边翻页边小声嘟囔了句:“那你笑个屁。”
纪寒声没听清:“什么?”
乔茵面不改色:“没什么。”
-
飞机没多久就在北城机场降落。
乔茵拎着行李箱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
清明节假日最后一天,纪念终于逃出了他们导师的魔爪,躲在家里美滋滋得睡懒觉。
跟南方不同,北城这几天天气晴朗,气温飙升。
乔茵回来的时候又穿了件比较厚的衣服,从机场坐了一路车回来之后,感觉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汗,一进房间就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半小时后,乔茵出来吹头发。
她和纪念不在一个房间,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纪念打着哈欠往里走:“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乔茵关了吹风机:“你觉得呢?”
纪念:“我觉得挺好的。”
“你告诉你哥我去杭州干什么?”
“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嘛……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提行李箱也挺累的,我哥去了你就不用自己拿了。”
乔茵扒拉了两下头发,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反驳她的话。
纪念又凑过来:“进度怎么样?”
乔茵:“什么进度?”
“牵手了没?”
乔茵想了一下:“没有。”
“拥抱了没?”
乔茵继续想:“没有。”
“前俩都没有,接吻肯定更没有吧?”
乔茵这次连想都没想:“没有。”
纪念“呸”了一声,“这个废物。”
乔茵:“……”
“我追人就没超过三天还追不上的时候。”
乔茵没搭话。
纪念:“小乔,如果我追你,你什么时候能答应啊?”
“下辈子吧。”
乔茵从床上起身,打算出去倒杯水喝。
洗了澡以后有些口渴,乔茵刚走到门边上,就被纪念叫住:“哎小乔,你先……”
乔茵拉开门,然后刚外头迈了一步,就立刻受回来,她又把门给关上,纪念的后半句刚好接上:“……别开门。”
“他怎么来了?”
“说你东西落在他那里了。”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乔茵低头整理了一下睡衣,确认没太衣冠不整才又打开门出去。
客厅里,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上身微倾在翻文件。
乔茵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纪念已经窜了过来:“哥,我们小乔什么东西落在你那里了?”
纪寒声头也没拿:“自己过来拿。”
纪念马上要抬脚过去。
“你是乔茵?”
“……”
乔茵只得自己过去,刚一坐下,纪寒声就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你们前几届的论文,我妈让我看几眼。”
“……哦。”
“还有,”乔茵抬了下眼,然后看见纪寒声冲她勾了下手指,“过来点儿。”
乔茵往那边挪了挪,刚挪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左肩上搭着的几缕头发就被男人手指勾起来撩到后面,然后下一秒,她的耳朵上一凉,有什么东西穿了进去。
与此同时,她听见男人开口,声音淡淡:“东西掉了。”
应该是她这几天戴的耳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乔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还没太反应过来,纪寒声已经起身,他看了眼表,然后又看了眼她:“明天早上要开会。”
“我也用参加吗?”
“嗯。”
乔茵:“……好。”
纪念从旁边插嘴:“哥,你不跟我说几句话吗?”
纪寒声已经走到门口,眼睛一抬淡淡瞥了她一眼:“没空。”
很快,门打开又关上。
纪念愣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不可置信地问乔茵:“他刚才说什么?”
“……”
乔茵没说话。
纪念心理素质强大,又很快从不敢相信中挣脱出来,她狐疑地盯着乔茵耳朵上那颗耳钉看了眼:“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真的。”
“那你耳钉是怎么掉的?”
“可能是在飞机上睡觉的时候弄掉的。”
“那你喜欢我哥吗?”
乔茵顿了一下,没接这话。
纪念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觉得自己辛苦养的白菜可能马上就要被猪给拱了,她叹了口气,从微信上从纪寒声那里下手:【哥,小乔的耳钉在哪里掉的?】
【飞机。】
纪念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无比恨铁不成钢,纠结地打了一行字:【真的是从飞机上掉的?】
【嗯。】
车上,纪寒声扯了下唇角,回完这个字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关紧车门,发动车子。
确实是在飞机上掉的——
不过是被他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