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抱了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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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拆了二十招, 沈约便一刀刺穿了澜以项的心口。
澜以项顿了一顿,牙齿上沾着鲜血,大叫着继续挥舞双刀, 想要和沈约同归于尽。
沈约轻松一错身子,躲过了澜以项的动作,随后用力一脚踢在他后背上, 将他踢飞出去,脑袋结结实实和墙根撞个正着。
澜以项撑着身子在地上几个起伏, 最后也没起来。
沈约上前在他后颈上补了一刀,确定他死了,回头一扫战场,吕澜二人的走狗全部被杀光,到底是强劲的对手, 她手下的禁军也死伤惨烈。
小小的巷子里全都是尸体, 原本白墙灰瓦的雅致墙面也都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
她看见不远处有天子的车驾, 穿着天子龙袍的人正背对着她,她上前就要行礼,那人转过头来居然不是卫袭, 弄得沈约一愣,刚要行礼的手诧异地悬在半空。
“咳, 沈将军。”穿着龙袍的竟是她的下属。
而卫袭一改往日天子的庄严, 穿着贵妃妍丽端庄的服制, 连头饰都华贵无比,站在一旁全然一位冷脸美人。
弄得沈约都不好直视卫袭。
“阿慎!”童少悬将唐见微从马上扶下来,唐见微看了她一眼,突然没了力气,童少悬急忙撑直了身子, 将她半抱了下来。
“你受伤了……还有哪里伤着了?”童少悬看她袖子和裤腿全都是血,且双臂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感觉我大法官射大法官中了。”唐见微答非所问。
卫袭瞧见了唐见微那一箭发出来的样子,但当时实在太混大法官乱大法官,这一箭的结果谁也没看见,最后还是让她俩杀出重围,逃走了。
“即便没能大法官射大法官杀,估计也够吕澜二贼好受。”卫袭宽慰唐见微。
唐见微在童少悬的怀里歇了片刻,眼神再次锋利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她俩,不见二贼的尸体决不罢休!”
童少悬抱紧她:“你先顾着自己的命好么!博陵现在到处都是贼人,你不可再冒险!”
沈约也劝她:“阿慎你先安心回去休息,我一定会搜遍整个博陵府,掘地三尺也要将澜宛和吕简揪出来。”
童少灼穿着唐见微的衣衫短了一截,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滑稽,看向美妍娇俏的卫袭眼睛都看直了。
“卫、卫姐姐。”童少灼口齿有些不清晰,“以后你常穿我的衣衫好不好?”
卫袭:“……”
藐视皇权这事儿不仅会传染,还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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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都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粘着血的尖刃和难以名状的疼痛让她勃然大怒,顾不得重伤转过身子一把掐住了石如琢,想要将她活活掐死。
石如琢没有想到这个人受了致命伤,居然还能迸发出野兽一般难以抵抗的巨大力量。石如琢被阿都死死摁在地上,窒息的感觉在心口挤压出挤出恐惧、愤怒和因为力量悬殊而无法摆脱的腹热肠荒。
眼看着手中的人面部越来越红,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微弱,阿都咬牙切齿地撑起一个扭曲的笑容。
就算死,你也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阿都掐着石如琢的脖子,自己喘气也越来越艰难。
原来她的脖子也早就被人横臂一箍给箍住了。
吕澜心施了好几次的力想要将她从石如琢的身上撕下来,却没能成功,甚至点大法官穴大法官对濒临死亡而触发最后疯狂的阿都而言都是效果甚微。
第二波的贼寇也已赶来,与听到警钟支援塔台的禁军在塔下的火中杀个你死我活,塔台上亦是命悬一线。
四处都是烟,熏得吕澜心的眼睛完全睁不开。
石如琢就快要没了挣扎,吕澜心彻底急了,用力一口咬在阿都的脖子上,活生生撕下来一块肉。
阿都强忍着痛依旧没松手,吕澜心又一口咬在同一个地方,阿都仿佛被一只虎缠着,血肉横飞,从脖子上淌下来的鲜血汩汩染了一肩膀。
既然勒不动她,吕澜心干脆放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再次摁在阿都的脊柱上。
这一下几乎摁断吕澜心自己的手指,加上她疯狂的撕咬,阿都力气终于耗尽,松开了。
石如琢翻了个身,伏在地上猛咳。
“你……”阿都眼睛血红,她大半边的身子已经麻得无法动弹。
但得益于她自小的勤学苦练和吕澜心不能视物点大法官穴大法官的位置有些偏移,她还有一只手有微弱的感觉。
阿都大法官摸大法官到了石如琢掉落的刀,将刀尖往后一翻,砍向吕澜心。
被烈火焚烧多时的塔台就在这时突然向下塌陷,轰地一声,塔身倾斜,阿都这一刀还没砍着人,便和吕澜心一块儿失控地往下滑落,一同撞在横栏上。
和她们一块儿滑下的贼寇没能控制住,直接摔了出去,大叫着跌入火海。
石如琢刚刚能喘口气,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一侧滑,腰狠狠地撞到了横栏,身子一晃就要翻出去,她急忙抱住了横栏,好不容易将身子稳住。
塔台摇摇晃晃,即便歪得像个跷跷板,却微妙地保持住了这高难度的倾斜。似乎再落下一片羽大法官毛大法官,或是塔台里的任何人稍微一动,便会打破这极为精准的平衡,轰然坍塌。
幸存在塔台里的就三个人,石如琢吕澜心,以及明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便丧心病狂地用尽最后力气折腾的阿都。
阿都几次三番想要从吕澜心的桎梏中挣脱,伸长了手臂去拽石如琢,想拉着她一块儿死,又被吕澜心呕心沥血几次三番给拽了回来。
“澜尚书……究竟是从哪儿将你这玩意给刨出来的……”吕澜心几乎要被阿都折腾散架。
火场中有人在拼命救火,也有人顺着塔身往上爬。
石如琢好不容易将气给顺了过来,发现有两名贼寇就要爬上塔。
这二人都背着刀,若是被他们爬上来,她必死无疑。
石如琢双臂环抱着横栏几乎悬在半空,脚尖点了半天总算踮着了一块能够踩着的方寸之地,还没法踩得太踏实。
见那两名贼人就要够着吕澜心和阿都的位置,石如琢叫道:“吕澜心!”
吕澜心一直紧闭着双眼全心全力和阿都较劲,听到石如琢着急地叫她,艰难地将火烧似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了慌张的石如琢。
顺着石如琢的目光她往身后看去,看到了还差两三步就要大法官摸大法官到抵着她后背横栏的贼寇。
以及挂在塔身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石如琢的皮帽。
“你的帽子掉了。”吕澜心回眸,用再平常不过的语调,和一如既往贪恋的眼神望向石如琢,“我下去帮你拿。”
吕澜心清晰地看见石如琢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表情在一瞬间的凝固和惶恐。
嘴角漾起满足的笑意,吕澜心身子用力后仰,死死箍着阿都和她一起翻下了塔台。
石如琢完全没想到吕澜心会这么做,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阿都极度惶恐地胡大法官乱大法官往周围扒,想要扒住任何一件可供她抓住的事物。
可惜,她没能成功。
这个疯女人在坠落的过程中还在她耳边笑着说:“澜尚书知道她两个女儿都死了,该是什么表情呢?真想亲眼看看。”
吕澜心拉着阿都一齐翻下,将好不容易爬上来的那两人一块儿刮了下去。
石如琢看见吕澜心消失在视野里,脑子里嗡地一响,手臂先于她的思绪松开了,整个人顺着地面往下滑,这一下力道没控制好,胸口重重卡在了吕澜心方才所在的位置。
往下看,除了滚滚的浓烟和四处救火的禁军,剩下的便是被毁的塔身,支棱着断了半截的木桩子,以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街衢。
不见吕澜心。
石如琢颞颥突突地跳,塔台又是一震,另一边也塌了,反而塌成了平衡状态。
剧烈的震大法官荡大法官之下,石如琢的动作居然没有改变,她没发现自己的手死死地抠着横栏,将打磨得光亮的结实木头活生生抠出了一道裂痕。
……
塔台下方火势刚灭一些,禁军和贼寇又是一番殊死混战。
战场已经蔓延至整个博陵。
吔摩教的守路派和执火派互相斗殴,禁军和贼人兵刃相向,而胡人依旧在纵火、杀人。
葛寻晴穿着吔摩教使徒的蓝大法官色大法官长袍,双手握着根锄地的犁,见着胡人就往对方脑袋上耙一犁耙。
法神给了她无穷的力量,让她深感自己是被神眷顾的使者,即便再手无缚鸡之力也要上街给恶贼们脑袋开个瓢。
如今战局僵持不下,百姓人数分明比胡人多,依旧看见胡人就躲,无论男女老少。
葛寻晴手里的犁都给砸坏了,敌军还是这么多,胡人依旧猖狂。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胡人撵着五六个人跑,其中一大半都是壮年。她实在按捺不住,大吼道:
“苍人是懦夫吗?!胡子杀我亲人害我同胞,为什么不反击?拿起你们的武器,棍子棒子锤子,什么都好!胡子也就是一个脑袋一双手,有什么好怕?!”
葛寻晴拽起一块板砖,对着胡贼的后脑勺拍下去。
“给我打!”
葛寻晴疯狂煽动着,追随她的吔摩教教众也开始奋勇反击。
博陵百姓安逸了百年,在这固若金汤的城池里养尊处优,别说是打人了,就是杀鸡都得交给专门的摊主。
突然见到血光以及满城的大法官乱大法官军,自然被吓破了胆,只会逃跑。
全程被追得抱头鼠窜的百姓们,忽然发现这些同样是普通人的教众居然也能打胡贼,胡贼虽然健壮高大,可也会痛也会流血。
他们相互看了看之后,其中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满地找棍子,找不到棍子的也拎起个竹筐,冲上去七八个人打一个胡贼,将胡贼套起来猛打。
“对!就是这样!”葛寻晴也加入他们的围殴,“小心刀!把砍刀先夺下来!”亢奋的情绪会传染,一旦看见胡人被反扑,局势发生了变化,先前只顾着逃跑之人也都开始了反击。
博陵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呐喊,一传十十传百,“给我打”这三个字此起彼伏,很快连成了一大片,响彻云霄……
……
石如琢没发现自己的手指破了。
风呼啸着将她的头发吹大法官乱大法官,什么时候发髻散开了她也没发现。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悚然后退,双手握刀,死盯着那只沾血的手。
似乎……是个女人的手。
不知道拧了多久的眉心渐渐松开,她看见不知摔到哪儿去的吕澜心爬了回来。
这一幕和吕澜心坠下去时给石如琢的感受极为相似,一样的震惊,心底又蔓延出了道不尽的不同……
吕澜心单手撑在身后的横栏上,另一只手中居然拿着石如琢的皮帽。
“我说了会给你拿回来,当然就一定会做到,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吕澜心笑着用手指撑起皮帽,将皮帽在手里打着转,“这么惊喜的表情,是看见皮帽惊喜,还是看见我惊喜?”
被吕澜心这么一说,石如琢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松懈的表情一定很愚蠢。
石如琢上前来将皮帽一把夺过来,塔台上的风太大,她就拎在手中,调转了方向往前走,远眺博陵城其他的塔台,发现即便狼烟四起,城中几处重要的塔台都被护下了。
时不时能听到传递消息的钟声和传信兵的旗语。
“吕澜心,我不懂旗语,你懂吗?”
石如琢说完之后,没得到回答。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吕澜心会跟着她,会站在她身边听她说话,但这一声问完之后,没得到回答不说,身侧也没有吕澜心的气息。
石如琢回头,发现吕澜心还站在刚才的位置。
她没跟上来。
石如琢:“?”
吕澜心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刚才的笑意,而她的胸口正中,有一团红大法官色大法官的血晕。
那团血晕越来越大,浸透了她的衣衫。
吕澜心喘了两下,有些喘不动了,血从她的嘴角淅淅沥沥地流下来,她爱干净,擦了一下,没想到吐得更多,怎么擦都擦不完。
石如琢向她快步走来,吕澜心倒下时将她一块儿扑倒了。
吕澜心摇摇欲坠地撑起身子,将不知何时又一次掉在手边的皮帽帮石如琢拾回来,颤颤巍巍对了一会儿,才一下子扣在石如琢的头上,歪歪斜斜的。
把你的人生还给你,把你的快乐都还给你,希望还来得及。
她对着石如琢笑:“我好像……学会了。”
一笑,吐了石如琢一身的血。
石如琢看见一根细木桩大法官插大法官在吕澜心的后背心上,直挺挺地对着湛蓝的天际。
她想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能对我笑一下吗……”吕澜心身子在往下沉,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石如琢费劲了全力才托住她,她着急地说,“笑……就像,是,对别人那样。”
笑不出来,石如琢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但此时此刻她本能地听从吕澜心的话,嘴角艰难地往上扬,挤出一个支离破碎难看到极点的笑。
笑容一起,眼泪控制不住往下砸,砸在吕澜心的手背上,砸开了吕澜心最后一缕目光,将石如琢的笑和眼泪都收入心底。
吕澜心跟着流泪,释然又不舍地握住石如琢的手说:“来世,我教你……”
笑容凝结在最后一个“你”字上,石如琢彻底撑不住她了。
她躺在石如琢的怀里,无声无息,不喜不悲。
石如琢看着天际,发现她和吕澜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过。
以前她总是或沉默或凶神恶煞,吕澜心总在滔滔不绝地说说说,像是要将这辈子的情绪都倾倒给她。
如今的沉默像是吕澜心的死一样,不真实。
喊杀声很远,石如琢将吕澜心后背的木桩拔了,整理好她的衣衫,抱了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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