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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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鹏飞从厕所回来了,这一去之久啊,中国都加入WTO了。

“披萨怎么样?能吃得下吗?”江浩然一边对他旁敲侧击,一边观察着不停应付着客人召唤的阮悠游,心想这人和人真的不一样,穿一样的衣服有些人看着就是土,有些人就和土字不沾边儿,怪了。

“不好吃。不过不是有咱们的熟人在这儿上班嘛……我承认,阮悠游去美国的时候我们常聊QQ,聊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围绕你。”蔡鹏飞很爽快,不但交代了原因,还又附送一个料。

江浩然装作并不在意自己占据了如此重的比例,问:“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付纯。”

“靠。”江浩然顿觉自己被卖得连*股都不剩了。

“他就天天在这儿看人做披萨?以后打算开披萨店是吗?”

“你关心他你怎么不自己问。”蔡鹏飞眨了眨眼睛:“放心,他不像你的付纯,应该还是在上课的,就是老师在上面讲他在下面睡吧。”

当然那天晚上江浩然和蔡鹏飞聊得更多的还是付纯,关于他的背叛,关于他在这段关系中的表现,他的种种缺点一下子被放大了,而优点哪怕举着放大镜都找不出来。“长得也就那样吧。不大气。”蔡鹏飞充分发挥自己的刻薄、犀利,恶毒,把付纯贬低得一文不值。江浩然这么久以来的压力终于被这一场知识分子式的歇斯底里的谩骂给缓解了,因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不是他善良过人,而是有时候他比蔡鹏飞更端着。帅哥都这样。

等蔡鹏飞骂完,喝完了一大杯果汁,江浩然回味过来:“我怎么感觉,你顺便也把我给骂了,他这么不堪我还爱他,我是不是也有责任。”

“没有啊。”蔡鹏飞摇晃着大脑袋:“我没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江浩然懒得搭理他了,还是看阮悠游被客人指挥得团团转比较有意思。

一个年轻女人走进了餐厅,她烫着大卷发,涂脂抹粉,长得很娇媚。不像其他客人那样一听说要等位便愁眉苦脸,她笔直走向了正在用对讲机和楼上对话,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略显手无足措的阮悠游,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阮悠游一个大嘴巴。

“*!”江浩然一下子站起来,蔡鹏飞也愕然了。

餐厅内一片沸腾,阮悠游好半天才回过神,对讲机那头传来同事有气无力的声音:“楼上3号桌的客人吃完了,楼下注意埋单,3号桌空出来了,正在清理。”

“你就是阮悠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一边骂他一边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的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我们才刚结婚!你和我老公是什么关系!你说啊!”

阮悠游张了张嘴,面部表情就像是被震碎的玻璃片一点点地拼凑回来,女人见他不说话,伸手推搡他,他被又掐又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女人说的话引起了周围的强烈反应,没有人上前劝架,一小部分人更是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喂!”江浩然把被打懵了的阮悠游护在自己身后,挺身而出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欺负个小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动手动脚不嫌丢人?”

“丢人?我丢什么人?”女人冷笑道:“他才丢人,年纪轻轻就拆散别人夫妻,破坏社会安定,搞同性恋……更何况,他自己都无话可说,要你来教训我?”

“他是我朋友。”江浩然回头看着阮悠游:“你没事吧?”

只见阮悠游左边脸盖章似的盖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类似于古代被判处黥刑的犯人,掌掴的力度之大可想而知。阮悠游低着头,说,谢谢,我没事,转身向只允许工作人员进入的*作间走。女人哪肯就这么放过他,高跟鞋三步并两步地飞跑,拦在他跟前,蔡鹏飞早已经把保安叫过来,指着女人大声喊:“就是她!”

“你想跑是吧。”女人奋力推开拦着自己的工作人员,猛地撞向了阮悠游,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女人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痛诉社会的不公,歪风邪气没人管,阮悠游也摔得不轻,打翻了客人吃剩下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罗宋汤,汤汁洒在他身上,圆白菜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烂味。

“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女人尖叫道,拨开凌乱的长发,花容失色地怒指阮悠游。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值班经理讨好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扶女人起来,阮悠游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一步步地走向了她。江浩然和蔡鹏飞交换个眼神,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在阮悠游的肩上,沉声说:“冷静点。别冲动。”

“你相信我吗?”阮悠游定定地望着他:“事情不是她说得那样。”

“……”江浩然愣住了,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毫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这太难了。

“没关系。”阮悠游置之一笑,与他错身而过,江浩然直觉自己犯了个大错,赶紧掉头拉他的手:“我怎么想有这么重要吗?那你听我的话,乖,别和她瞎搅和。”

“都这样了,我想走也走不掉啊。”阮悠游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血色,似乎江浩然的一次沉默,比刚才那一声脆裂的巴掌更让他难过。

“我没有抢你老公,”他平静地诉说,像是这件事与他自己也无关:“你老公认识我的时候他还没和你结婚,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以后,就提出了分手。我不想追究你刚才打我的那巴掌,但是我也承担不了你婚姻失败的责任,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好,根本没精力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你要是不相信,把你老公找来,我当面和他对质。”

“……是啊!你和他认识的时候我们是还没结婚!那又怎么样!”女人破口大骂道:“那也改变不了你就是第三者的事实!他现在要为了你和我离婚!你倒想撇得一清二楚?没那么容易!你说,你是不是在他和我结婚以后还用过他的钱?他上个月给你打了一万块!你银行卡号我都有!你休想抵赖!”

“……”

包围他们的群众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店外的人特意跑进来参观,女人得意地看了众人一眼,阮悠游的气势在她抖落出铁证之后陡然弱了一截:“是,可是那是我和他借的……我当时……”他试图找到江浩然,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被围在舆论的中心。看热闹的人组成了几道人墙,将刚才还试图仗义出手的江浩然挡在了外面。尽管如此,阮悠游还是很在意江浩然,视线掠过了一张张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鄙夷冷笑的脸庞,终于发现江浩然也在看着自己,只是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温暖,反而掺杂着不解,甚至略带一丝惊讶,还有抗拒,他迅速收回了目光,眼泪掉在地板上,屈辱地别开了脸。

江浩然也在看着阮悠游,此时此刻,阮悠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恍如荧幕中走下来的少年了,他从高高的云端上跌落,被千夫所指。可能女人说的不全是真的,但也不失为事实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阮悠游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哪怕是曾经纠缠不清过,江浩然就气得肺都快炸了,想把他狠狠拉到自己怀里,质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不懂得自爱!一个付纯还不够吗?他也人尽可夫?

“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们在一起连一个月都不到,”阮悠游哽咽着:“欠他的钱我会还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够了吧?当我错了好吧,你还想怎么样?”

阮悠游真的累了。他什么也不想反驳,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你们这些同性恋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也在抽泣,力气尽散了,哭得浑身颤抖地问:“为什么是同性恋还要和我结婚……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

阮悠游站在那儿,仿佛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一种比个人的爱情更重要的东西使他清醒过来,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部分,他想,我起码不要骗人,我不要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苟且地活着。

夜里十一点,风比白天冷却了不少,必胜客的大门早已经拉下了铁闸,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沿街转悠着,在垃圾盖被掀开的桶子里翻找着食物,实在饿极了,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喵叫。

阮悠游从后门走出来,他刚刚辞职了,相比起被炒鱿鱼,还是主动走人比较体面一点儿。

正当他郁闷自己怎么诸事不顺,告白告白失败,工作工作干不下去,眼看着就要身无分文了,这革命闹得好累,好想大哭一场时,喇叭声吓了他一跳。

灯亮了,一辆出租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停在幽暗曲折的巷子里,江浩然一脸深沉地坐在后座,看也没看他一眼:“上车。”

“……”

阮悠游还没忘记他刚才那种冷漠的眼神呢,正在从爱他变成恨他,礼貌而客气地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不就见过几次面……”

又是那句话,不太熟。

他们刚认识那一会儿,阮悠游就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彼时是江浩然时不时地逗逗他,后来就成了阮悠游主动贴江浩然,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真的像我自己说得那么爱他吗?阮悠游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事实上,被拒绝以后他就时常试图审视自己。毕竟他和江浩然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这份爱怎么就忽然驱使他干出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

在他的脑海中惊现出一句话,恍如一行闪着蓝光的小字盈盈然跃上了漆黑的大荧幕,充满了他对感情的思索和想象:爱情的深度其实就像是一把尺子的两端,一端是自以为的,一端是实际的,爱情总是在这两者之间不断地游来游去,而这两端永远也无法合二为一,使人迷惘究竟爱情是自己真实的感觉,抑或是一场幻觉。

江浩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拧住阮悠游的两边胳膊,像是押犯人一般把他往车上押。阮悠游命令他,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江浩然贴着他的后背说,反正不是想接受你。阮悠游被说中了心事,一着恼就想跑,没跑两步就又被江浩然揪了回来,硬把他塞进了后排。江浩然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问,还跑吗?你跑得了吗你?阮悠游脸红心跳,又气又急,努力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我怕你,是你怕我吧。”

“说得对。我是怕了你。”江浩然吩咐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在林荫大道上飞驰,月光跌进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又如同穿着透明薄纱的舞者一般翩跹而下,车子开过的地方掠起了一片片落叶,呼吸间浮动着桂花的香气,像是个春天的梦境。

阮悠游把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借钱是不是为了买机票回来看我?”江浩然本来还是在怀疑,可阮悠游不做声了,他顿时有些无语:“你没钱还非得回来?结果让人给打了,好玩吧?”

“关你什么事……”阮悠游反问他:“我回来关你什么事,我被打了又关你什么事,你别不喜欢我还来招我,我容易误会。”

他太那什么了,司机还在呢就喜欢个不停,江浩然只好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呵斥道:“想吼得全世界都知道是吧?你怎么这么……”

我怎么?阮悠游几乎是被他搂在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怀抱坚实得像一堵能把炮火都挡在外面的城墙,鼻尖尽是他年轻男性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儿,不由得浑身打软颤,鬼使神差地吐出了舌尖,在江浩然的掌心中轻轻舔舐着。

江浩然浑身一震,盯着他的目光如同猎豹被猎物所引诱,没等阮悠游再做点儿什么,他已经把人更用力地抱紧了,贴着阮悠游的耳垂,哑声道:“别再勾引我了,*。”

江浩然那两条手臂像是铁条似的勒紧了阮悠游的腰,不让他再乱动一下,阮悠游能感觉到江浩然身体的绷紧,就像他自己一样。他们都很年轻,正是天雷最容易勾动地火的时候,江浩然灼热的呼吸一下下地喷在阮悠游的耳垂上,像是一簇簇电流牵连着他的头发丝,阮悠游不服气又略带点儿撒娇地说:“谁勾引谁啊……你别倒打一耙……”

“你住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江浩然还是抱着他问。

“你想的话,我们……”阮悠游瞄了眼司机,缩在江浩然的怀里提议道:“Let’s go to hotel.”

江浩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真抢别人老公了?”

“我没有!”

“那就别这么骚!”江浩然不耐烦地松开他,奇怪自己究竟在装什么,听到他那句英文其实很*,偏偏正经得要死,这要是换了以前付纯这么说,他直接就上了。

*。

大约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所高中门口停下,司机回过头问:“是这儿吗?”

阮悠游点点头,从美国退学后,他坚持要回A市读书,不仅仅是为了靠江浩然近一些,也是想尽量地远离是非。

前男友是他转学到异地时认识,那会儿他对于自己和江浩然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性质的还无法确定,就抱着试试也未尝不可的态度和前男友交往了,没想到一跳一个坑,也算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吧,他如此这般地安慰着自己。

下车的时候正好十二点,校门已经关闭了,一想到还要翻墙进去,阮悠游就腰酸背痛腿抽筋,怀疑人生是不是真的。

江浩然很没常识地问:“你怎么进去?能叫同学帮你开门吗?”

“不能。”

“你要翻墙?”

“看来是了。”

“挺厉害的。”江浩然赞许地说,关上了车门:“我走了。”

“江浩然!”阮悠游叫住他,纠结了一会儿问:“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江浩然既讲义气也重感情,可他的确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更是容不得一点儿污痕:“一般般吧。狐狸精的话最好别全信,不过妖精里也有好的,妖精你觉得呢?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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