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真像渐浮

调查取证的工作连夜展开，虽然市局的侦查员不能面对被调查的对象，可陈介民的律师团都是有正规律师执照的，因而查资料很方便。

很快，一个重要的信息就进入到了侦查员的视线当中。

律师团的首席律师王光柱，经营了不少产业，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中医药药材生意的公司。

王光柱是南阳本地人，这个公司盈利状况非常好，在公司业务往来的明细上，侦查员们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杏林山庄。

而且，这些业务的交易时间，都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在林源接手杏林山庄之前的那段日子。

之前的业务可以说频频发生，而在林源接手杏林山庄之后，这样的业务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钟全胜是在林源闹腾南阳那一段时间，因为市局的人员大变动而上位的。因此，钟全胜对于林源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一次林源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钟全胜一直密切关注，虽然没用他干什么，但相关的资料信息还是掌握不少。

甚至，章廉羽和林源的个人恩怨钟全胜也知道不少，一看到王光柱有这层联系，马上就深挖，结果发现王光柱最近本来是接手另外一个案子，需要他亲自处理，却是突然委托他人处理，来接手陈介民的案子。

钟全胜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郑天风，郑天风有点意想不到，刚一接手，就能有这么大的突破，便指示钟全胜，立刻约谈王光柱。

林源觉得已经抓到了整件事情的重点，便和郑天风商量，采取一定的策略，把王光柱拿下来，就能够使事情真相大白。

郑天风考虑了一下，觉得林源的思路是正确的，便同意按照林源的方案进行。

王光柱到了市局，发现除了警务人员外，郑天风和林源也在场，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便说道：“你们这么做，可是涉嫌违规啊。”

郑天风笑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法律为准绳的。我们不是你所接手的案件的审判者，因此，不算违规。”

王光柱一指林源说道：“他可是我接手的案件当事人，按照规定，原被告双方有利害关系的人员，一律不得私下接触，这难道不是违规么？”

林源笑道：“王大律师，稍安勿躁，就在刚才，我已经接受了厅外和解，现在已经不是当事人了，这算不上违规吧？而且，我是公安部的特聘专家，跟警务系统的人一起办案，有什么不对么？”

王光柱一下子傻眼了：“什么？庭外和解？我，我怎么不知道？”

短暂的懵圈之后，王光柱马上就想明白了。案件的当事人的主题代表是陈介民，不管通过不通过律师，他都有权和另外的当事人进行和解。

在一般的案件当中，委托人必须要跟律师通气才能做决定，因为这涉及到委托人的利益问题。

但陈介民特殊之处在于，他是体制内的人，换而言之，陈介民是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只要稍稍施加压力，为了自己的体制内的利益，他是绝对要听从安排的。

所以，庭外和解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命令的事情。

王光柱想明白了，也镇定下来，他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违法，别说是市局的约谈，就是燕京的约谈，他也不怕。

“王律师，我们想了解一下，你这回为陈介民辩护，是受了谁的委托？”郑天风问道。

“当然是客户了，我们当律师的，就是为客户提供法律援助，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当然不是问题，可你要知道，这个案件，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不良的反应，现在市局正在调查，你是律师，应该知道配合公安机关了解情况的重要性吧？”

“这个当然知道，我是受陈介民先生的委托，替他辩护的。”

“陈介民是怎么请你的？请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包括用什么方式，付了多少佣金，你们有没有交流，具体的案情证据，都是谁给你的。”

“这个……”王光柱一下子卡壳了，他没想到，郑天风会直接问细节的问题。

“呵呵，王律师，说实话吧，我们就是不用手段，也能分清楚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应该知道一个案例，只要同样的事情反复问上十几遍，只要不是实话，你就会回答得连自己都觉得弱智。你是聪明人，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玩这个游戏么？”

王光柱的脸上渗出了汗水，郑天风所说的他是知道的，在学法律案例的时候，这样的询问方式不但是警察办案用的，有时候律师询问证人或者是当事人的时候，经常用到的方法。

要知道，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面对提问，要想隐瞒真相就必须撒谎。而撒了一个谎之后，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维系之前说过的谎言。

如此反复问几次，被询问的人基本上就会崩溃，他王光柱纵然是律师，也不能对这样的问话免疫。

王光柱想了半天，忽然说道：“你们就是询问，我想不起来了，你们无权扣留我超过二十四小时。”

这就是典型的耍无赖，王光柱通晓法律，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钟全胜笑道：“王大律师，按照法律规定，我们确实不能扣留你那么长的时间。不过，公安系统有权对涉嫌犯罪的财物进行查扣吧？”

说着，钟全胜拿出了一叠资料，点出了一个公司的名称，微笑道：“王大律师，市局怀疑，这家公司跟网络推手抹黑南阳地区司法案件有关联，我们介入调查，调查期间，为了避免事态恶化，要对公司进行封闭，这个处理，应该是合法的吧？”

王光柱就感觉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如泉涌一般往外冒，没错，这是公安机关的权力。只要是怀疑，就有权这么做。

当然，这种权力是被严格监督的，为了避免滥用职权，对这项权力设立了严格的监管制度。

可是，钟全胜这么肆无忌惮说出来，就没怕你事后去投诉。现在郑天风在场，投诉的最后决定权在郑天风手里，估计也就是批评教育了事。

关键是王光柱的公司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只要封门三天，这还是短的，公司可以说是遭受巨大损失。

中国自古就有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的古训，这可不是说说玩的，而是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

王光柱自己干的事情自己知道，市局既然把他叫来，肯定也不是把他叫来谈心的。

郑天风是要建设法制环境，可钟全胜会以破案为第一要务，哪怕是法制健全的美国，都会有类似的事情，更何况是华夏呢？

想了半天，王光柱颓然道：“郑书记，钟局，我说。是章廉羽紧急联系我，让我为陈介民辩护的。因为我们之前是老客户，所以我推掉了手里的案子，赶过来接手陈介民的案子。”

郑天风和钟全胜林源对视一笑，说道：“王律师，据我所知，你来南阳的时间非常匆促，陈介民没有跟你有长时间的接触，你是怎么了解到本案的证据细节的？”

“是章廉羽提供的，等我到的时候，他的助手裴国斌把一切资料都给了我，我就和团队研究证据，好在庭审的时候辩论。”

“你知道章廉羽是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么？”

“郑书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拿钱办事，谁会管这些啊？”

王光柱的回答也是合情合理的，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郑天风让王光柱看了供词，签字按手印，因为他没有恶劣的情节，就把他给放了。

等王光柱走了，钟全胜说道：“郑书记，现在可以抓章廉羽了。就以王光柱的证词来看，章廉羽已经涉嫌不当获取证据的嫌疑。咱们师出有名，把章廉羽抓来，肯定能够拿下来。”

郑天风点点头，看看林源问道：“林源，你觉得呢？”

“应该可以，我觉得幕后推手就应该是章廉羽，他有动机，也有作案的时间，更有作案的手段。面对如此多的证据指向，章廉羽很难自圆其说，估计只要稍微加点力度，马上就能撂。”

郑天风沉吟一下，命令道：“钟全胜，命令市局的同志，今晚务必把章廉羽拿下。”

很快，章廉羽就被带到了市局，迎接他的，依然是郑天风钟全胜林源三人组。

章廉羽可没有像王光柱那样指出有什么问题，而是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钟全胜淡淡笑道：“章廉羽，你应该知道，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的。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指向了你，你不说话，或者是说假话，都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章廉羽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我确实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几位是不是提醒一下，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大张旗鼓把我弄来？”

郑天风三个想到章廉羽会顽抗，可能会狡辩，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章廉羽会推得这么干净，弄出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