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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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还在继续,跳舞的人已跑下场,在漫天哄笑声中虚掐住吴臻脖子,“你什么意思啊?还敢嫌弃我!”
吴臻眉眼皆在笑,拽下贺思嘉的手握在掌心,“逗你玩儿啊。”
贺思嘉气结,没绷一会儿也跟着笑了。
唯有被碰瓷的余大导演仍肃着脸,感觉被全世界抛弃。
热闹一直延续到凌晨两点,散场时贺思嘉已成功灌醉自己,被绵绵和小栖扶着回房。
吴臻也处于半醉状态,不久前还绯红的脸色,如今已变得赤白。他见两名助理扶得辛苦,发扬绅士风度说:“你俩先去休息,我来照顾他。”
绵绵和小栖都有些犹豫,但贺思嘉毕竟是男性,她们照顾起来不太方便,于是只将人送到门口。
喝醉的人总是特别沉,吴臻半拖半抱将贺思嘉带上床,正想给对方倒杯水,忽地脖子一重。
贺思嘉躺在床上,双臂勾住吴臻后颈,一双眼水汪汪的,眼角残留醉态的红。他仰起头,一点点接近吴臻,双唇微微翕动。
吴臻撑着床沿的一只手不自觉用力,眼神愈发幽深,就听贺思嘉含混地开口:
“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思维出现了短暂凝滞,吴臻好半天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脖子发酸,他才拉下贺思嘉胳膊,站直了身。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贺思嘉,半晌哂然一笑,转身去给对方倒水。
可屋里没有热水,只能现烧。
吴臻刚插上电热水壶,就听到一声干呕,转头便见贺思嘉已半坐起身,表情痛苦地捂着嘴,“呕——”
贺思嘉直接吐了一滩酒——衣服上、床上,还有地毯上,都被污渍溅染。
吴臻眼皮微跳,有一刹那真想抬腿走人,但他只是蹙了蹙眉,快步上前扒掉贺思嘉衣服,将人拎去浴室,摁在马桶上坐好。
等调试好浴缸水温,他见贺思嘉半垂着脑袋似乎睡着了,便出了浴室想给人找件浴袍。
中途,他不忘给助理小杨发微信,说贺思嘉吐了,叫对方明早通知保洁打扫房间。
见页面显示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吴臻顺便点开看了,是好友陆开阳发来的几张图,告知他日料店已装修完成。
吴臻回了句“还不错”,忽听浴室传出几声异响,他匆匆放下手机,推开门却是一顿。
贺思嘉竟把自己扒光了,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热水漫过他赤裸的躯体,折射出柔和的线条。
氤氲水雾间,吴臻注意到贺思嘉锁骨往下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颗红痣,像针扎出的血。
他忽而想起经纪人曾说知道他就喜欢贺思嘉那样的,眼下吴臻不得不得承认,贺思嘉不论样貌或身材,都恰恰长在他审美点上。
然而就在此刻,贺思嘉猛地抬起右臂,撩洒一串水花,中气十足地吟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一室旖旎顷刻间被打碎,那些悄然滋生的、隐秘的欲望瞬间封固。
吴臻无声浅笑,小朋友还挺热爱文学?也不知明早醒来还有没有记忆,会不会尴尬。
他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帮贺思嘉洗澡,这会儿见人都脱干净了,索性卷起袖子免费当了回搓澡工。
过程中吴臻很注意避嫌,贺思嘉也十分安静乖顺,只是当洗完澡换好浴袍,吴臻想给贺思嘉灌点漱口水时,却遭到了激烈抵抗。
醉酒的人一身蛮力,吴臻废了老大劲才制住贺思嘉,强逼对方漱口,哪知贺思嘉竟将漱口水给吞了。
吴臻哭笑不得,不敢再喂。
他卸掉捏住贺思嘉颌骨的力道,忽地虎口一痛,竟被咬了一口。
看着虎口处一圈暗红牙印,吴臻脸色微沉,今晚他也喝了不少酒,理智和忍耐力都被酒精严重消磨。他直起上身,冷眼俯视贺思嘉,对方却一脸无辜,漆黑的瞳仁纯净如泉。
此时的贺思嘉颊边还残留几道被捏出来的红印,不禁让人有几分可怜,吴臻眼神一点点软下来,抬手摩挲对方嫩薄的皮肤。
或许是力道太轻,贺思嘉有些发痒,他微偏过脸,蹭了蹭吴臻指腹。
像一只奶猫。
吴臻不那么正经地笑了笑,克制地收回手,扶贺思嘉站起来。
一出浴室,空气中弥散的味道并不好闻,吴臻稍一犹豫,带着人回了自己房间。
他先给贺思嘉吹了头,再将对方安顿在床上,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站在淋浴下,吴臻闭着眼睛冲水,屏住呼吸,大脑放空。
精神松弛下来,身体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反应,小腹仿佛燃起一团火。
但吴臻并没有做什么,等燥热自行冷却。
洗完澡,他擦着头拉开门,恰好看到床上的贺思嘉翻了个身,裹着半条被子摔了下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吴臻担心他摔出毛病,几个跨步走过去,却听见贺思嘉细弱地哼哼声,也不知醒了没。吴臻蹲下来,发现贺思嘉半睁着眼,便问:“摔疼了吗?”
贺思嘉没理他,四肢向左右两边划拉,嘴里还“咕噜噜”配着音。
吴臻观察良久,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在游泳吗?”
问完自己就先笑了,眼中疑惑褪去,笑意越来越浓。
吴臻不再急着扶贺思嘉上床,而是打开了手机摄像功能。
他恶趣味地期待,酒醒后的贺思嘉会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幕。
录了约莫半分钟,吴臻才去拽贺思嘉,哪知对方坐正后,忽然抬手挥向他,若非他反应快,差点儿被抽个正着。
即便如此,贺思嘉的指尖也蹭到了他耳朵,有些刺痛。
吴臻下意识松手,只听“咚”的一声响,贺思嘉后脑磕到床沿,扁着嘴要哭不哭。
心头刚蹿起的火气霎时被扑灭了,吴臻无奈一叹,再次去拉贺思嘉,却被贺思嘉搂住腰,一头撞在他胃上!
这次吴臻没来得及避让,结结实实挨了记铁头功,他脱开身,捂着胃站起来,脸色白中泛青,额头直冒冷汗。
饮酒过量的胃本就受不得刺激,数次压下的火气随着胃部痉挛轰然爆发,吴臻撑住把椅子,吸着气漠然地想:他如果再多管闲事就倒过来姓。
吴臻慢慢挪到沙发上,等胃疼缓解,又去泡了杯牛奶,期间任由贺思嘉躺在地上,内心毫无波动。
直到他听见一声呜咽。
吴臻以为贺思嘉哭了,忍不住侧目,余光窥见对方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嘴里“呜呜呜”的宛如开起了小火车。
他从未照顾过醉酒的人,也不知别人的醉态是否也这么可笑,又惊觉自己这大半个小时情绪都被贺思嘉牵着走,智商也被拉低到和对方同一水平线。
算了,和醉到神志不清的人较什么真?
他来到贺思嘉身旁,抬起脚尖轻触对方,见人没反应,才放心弯下腰,试图将贺思嘉抱上床。
还不等他碰到人又听见手机响了,吴臻轻皱了下眉,打算先接电话。然而他刚迈出步子就被贺思嘉抱住了腿,要不是他一直心存警惕,只怕会被绊倒。
吴臻简直都要气笑了,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冷睨着贺思嘉,继而闭了闭眼,无情地挣开腿。
来电的是陆开阳,多半这会儿刚看到他的回复,声音透着笑:“喂,老吴啊,这么晚还不睡在跟谁浪呢?”
吴臻面无表情,亦无灵魂,“打错了,我姓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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