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发布会

12年前，一位富豪的儿子身患白血病, 在被儿童研究医院奇迹般治愈之后, 富豪跟其夫人就成立了儿童癌症基金会, 致力于资助优秀的研究机构以及家庭贫困的患病儿童。

主办方邀请余殷, 有很大原因就是很多儿童喜欢余殷的歌, 其中《追风少年》跟《奔跑》甚至成为了患病儿童每日必听的歌曲。主办方也希望今晚余殷能够演唱这两首歌。

慈善晚会分为义演跟拍卖两部分。而上台的除了主办方邀请的极少数明星，还有一些已经治愈儿童。

望着舞台上放声高歌的孩子，余殷根本想象不出来，两年前这个孩子还曾在病房里，浑身插满了管子, 家庭面临绝望。他是幸运的, 但是更多的患者却没有这么幸运。昂贵的治疗费用，除了父母兄弟姐妹，茫茫人海之中骨髓匹配的概率只有三万分之一到一百万分之一。

这场晚会是余殷第一次直面这种被称为五大绝症之一的白血病, 各种数据跟图片, 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唱着“追住风的方向, 梦想是永恒的翅膀”时，余殷想起那些躺在床上的小孩, 忍不住哽咽，转过头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晚会结束后，余殷迟迟不能平复心情。

“莉姐, 你帮我再向基金会捐一笔钱吧。”车上，余殷突然转过头对尤雅莉说。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你刚刚在会上不是已经捐了20万了吗？”尤雅莉不解地问。20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尤其是目前余殷只靠着一张专辑的收入。

“20万能做什么呢？”余殷小声地问。

“好吧，你要捐多少？”尤雅莉无奈地妥协。

余殷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我专辑收入的一半，行吗？”

“你……”尤雅莉震惊地望着余殷，专辑的收入目前可以说是余殷的全部收入了，一下子就捐了一半？虽然说艺人的收入确实比普通的白领高很多，但是同样的也就意味着支出也很多。“你确定吗？”

余殷挠了挠头，歪着头思考。说实话，他吃住行都有公司，就连演出的服装化都有公司在负责，他自己除了收集收集唱片，好像就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了。不过现在他有良宸送的收藏室，应该短时间内不会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唱片了。

“既然你自己的确定，那我尊重你。”尤雅莉目光复杂地望着余殷，这大概是她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傻的人了。但是又傻得令人心疼。

“谢谢你莉姐。”余殷高兴地点点头。

“不客气。”尤雅莉的笑容越发温和了。

虽然又捐了一大笔钱，但是余殷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良宸一下子就看出了余殷的沉重。

“怎么了？”良宸坐在余殷的身边，一下子一下子规律轻柔地拍打着余殷的后辈。

因为良宸的动作，余殷的身体很快就放松了，然而心情已经沉重，他深深地望着良宸，“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

良宸的手一顿，良久后才恢复了动作，“脆弱而又美丽，不是吗？”

正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生命的脆弱，所以才会格外珍惜生命的美丽。

“那些小孩子真的很可怜。”余殷将脸埋进了良宸的胸前，声音有些闷闷地说。

良宸抬手摸了摸余殷的后脑，也许这是余殷第一次直面生死疾病，这对于心底柔软的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但是他也知道余殷会很快振作起来。

“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余殷突然直起身子，眼神闪闪地说。

良宸双手还圈着余殷，用眼神询问他。

“你知道吗，除了父母跟兄弟姐妹，陌生人之间匹配的概率只有3万分之一到一百万分之一。”余殷认真地跟良宸科普今晚学到的知识，“如果多一个样本，那机会也会多一点点吧？”

良宸瞬间就领悟到了余殷的意思，圈着余殷的双手瞬间松开，眼神复杂地盯着余殷，良久没有开口。

“你不赞同吗？”余殷看着良宸有些沉重的脸色，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匹配的概率这么低，说不定一辈子都匹配不上，我就想着能做点什么事。”

良宸的声音有点严肃，“但是一匹配上，你就一定会去的，对吗？”

“如果给了对方希望，又亲手打破，那也太残忍了。”余殷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良宸久久地凝视着余殷，许久后才低声叹道：“你要学会自私一点。”

自私一点才不会被人利用被人伤害，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余殷嘿嘿一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件很自私的事情。”

在良宸“我等着你交待”的眼神下，余殷弱弱地说：“我刚刚委托莉姐把专辑一半的收入捐出去了。”

这像是余殷会做的事，良宸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意外他为什么说自己自私，“为什么说是很自私的事？”

余殷瞄了良宸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应该先跟你商量的。”

在余殷的认知里，两人谈了恋爱后，就跟以往单独一人时有所不同，有什么事情都要有商有量，尤其是在涉及财产收入这么大的事情上。

良宸被余殷的说法取悦到了，这说明余殷对于两人身份转换接受得非常好，“你自己的收入，当然可以自己决定。”

而后良宸拥住了余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就算你全部捐出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养得起你的。”

余殷耳朵一红，“我才不用你养，我也可以养得起你的。”

“那我等你养我？”良宸对于这个说法接受良好，甚至有点求之不得。

“那你以后要少吃一点，一顿只能吃一碗饭。”余殷掰着良宸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除了良宸，在加入骨髓库之前，最重要的是要争取到家人的同意，这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出现因为家人阻挠而无法捐献骨髓的情况。

当余殷在电话这段将这件事情讲给爸爸听的时候，余爸爸在那端难得的沉默了。

良久之后，余爸爸温和的声音才传来，“我真为自己感到自豪。”

顿了一下，余爸爸才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把你教得这么好。当然，更多的是你妈妈的功劳。”

“爸爸，您不反对？”

“去吧弟弟，你是我们的骄傲。”余爸爸欣慰地说，不仅是因为他取得多大的成就赚了多少钱，而是因为他始终心怀善良，无私无畏。

挂了电话之后余殷脸上喜色难掩。

良宸对于余爸爸的同意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教出了余殷这样的孩子，说明爸爸妈妈也是善良的人。

然而电话挂了没多久，余致的电话就打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余殷在电话这段难得老实，乖乖任由余致骂了一通没有反驳。

“你真的是吃饱了闲得慌。”余致最后才低下了声音，而后才问道：“什么时候去采集，需要我陪你去吗？”

“嘻嘻，谢谢哥，不用了，有人陪我去。”余殷就知道大哥刀子嘴豆腐心，笑嘻嘻地回道。

“我才懒得管你，你现在大小也算是公众人物了，出门时小心一点。挂了。”说完也不等余殷回答，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以表明自己气还没有消。

虽然被骂了一顿，但是余殷挂断电话时还是一脸喜色。他看了看良宸，突然冲了过去，将下巴抵在了良宸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说：“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有支持自己的家人，有支持自己的爱人。

良宸摸了摸余殷的头，笑笑没有回话。

余殷以为良宸只是陪着自己去做一个血液采样，然而没想到他竟然还跟自己一样做了登记入库。

“你怎么也？”余殷有些惊讶地望着良宸。

“是你说的，多一个样本多一份希望。”良宸摸摸余殷的头。

如果不是余殷，也许他永远不会去关注路边流浪猫狗能不能平安度过冬天，也不会去想自己的血液能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份希望。他希望余殷自私一点，但也知道自私一点就不是余殷了。

余殷望着良宸，良久说不出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申请时深思熟虑。”

“捐献时义无反顾。”余殷接道。这是捐献须知上的一句话，也正好是两人现在的心情写照。

采样入库对于余殷跟良宸而言，只是简单的抽血，后续的配对等就看缘分了。

从献血中心一回到家，余殷就忍不住扑向了良宸，双手抱住良宸的腰，凑近良宸小声地感叹道：“我好幸运啊。”

良宸凑到余殷的耳边，明知故问，“幸运什么？”

余殷此时心情正好，丝毫没有平时的口是心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你我好幸运啊。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好事，这辈子才遇到你。所以我这辈子也要做很多好事，下辈子还能遇到你。”

难得的表白，让良宸心花怒放，“既然这么幸运的话，那搬过来一起住？”

余殷一顿，而后摇摇头，头发蹭着良宸的胸口，呆毛都立了起来。

因为良宸对自己行为无言的支持，让余殷的心被填得慢慢的。总觉得专辑成品制作得太慢了。

专辑只出了一个样品，余殷就迫不及待地拿回了家。

良宸不在家，正好给了余殷搞小动作的空间。

黑暗的屋子里，余殷连灯都没有开，很有做坏事的自觉。

离开良宸的家时，余殷还在紧张，心砰砰直跳，还在幻想良宸发现后会是什么反应。

良宸回家一开门，就有种莫名的预感。然而家里只有串串呆在沙发上，无辜地跟他对视，似乎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然而等他转身合上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直玫瑰花贴在了门上，玫瑰花下还有一个小小的箭头。

良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跟余殷电话时，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满心期待地走向了箭头指向的地方，只见CD机上放着一张CD，正是余殷的新专辑。旁边还有一本自制的画册，画册的封面写着《这是我心底的歌》。

良宸按下了播放，又拿着画册做到了沙发上仔细翻看。

一张图是之前他生日收到的歌曲封面一样，是唱片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而CD机里余殷还在唱着“相遇是一种很玄的奇迹”，良宸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份画册画的就是专辑的灵感来源，而专辑，就是余殷唱歌给自己的歌。

良宸忽地一笑，而后笑容越来越大，自己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食指抚摸过画面，心就像棉花糖，又软又甜。

余殷总是有无数种办法，让人的心为他完全软掉。

等到播放下一首歌曲的时候，良宸才小心翼翼地翻过了一页。

障碍场上一身骑士服，英姿飒爽的良宸；演唱会万人之后中，仿佛会发光的良宸；穿着围裙低头做饭，温和贤惠的良宸。每一张都是余殷心底的良宸。

十二张画，十二首歌，良宸看了整整一夜。

===

干了这么一件事后，余殷却失去了直面良宸的勇气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发布会。

第一张专辑之后，几乎没有见过余殷的身影，因此第二张专辑的发布会消息一出，有不少的人已经跃跃欲试，等着抢票。然而没想到公司别出心裁，所有的票都是赠送，而且是公司主动联系。其中就有不少第一张专辑时发帖，写乐评的人。

尤雅莉筛选出来参加发布会的人，大都是余殷的粉丝。

因此发布会现场，余殷一出现，就迎来了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叫声。

“余袅袅！”

“袅袅！我爱你。”

余殷刚一上台就听到了无数的喊声，刚开始还没有听清楚，等到他听清楚底下的人喊的名字后，简直是一头雾水。

当场个有个女生清晰地喊“余袅袅”的时候，余殷不由自主瞪圆了眼睛望了过去，歪着头表情困惑。

看着台上余殷一头雾水的样子，底下的粉丝一阵笑声。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当然也是第一次叫他余袅袅，反应果然跟群里说的一模一样。有的拿着相机已经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一幕。不久之后，这张照片就会传遍大小粉丝群。

不过场合显然不适合解释，余殷很快就上了台。

发布会一般就是介绍下新专辑的灵感，谈一下自己的展望，然而让余殷在这么人面前谈话，难度也有点高。因此一上台，余殷就唱了新专辑里的歌曲《骑士》。

“夜空浓厚似纱，远处的雪无暇，你金色的盔甲，整装蓄势待发。”

当良宸骑着马跨越栏杆的那瞬间，余殷就觉得他是一名骑士。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①。

原本还因为余殷的出现而有些躁动的现场，在歌曲当中慢慢安静下来。歌曲的MV有一种欧洲中世纪的感觉，骑士穿着金色的铠甲，誓死守卫自己的家园。

等到余殷一曲唱完，场下的人意犹未尽，起哄着让他再唱一首。

余殷第二首选了《怦然心动》。

比起第一首，这一首更加抒情，方方面面都在说明，这是一首情歌。

经历了第一张专辑之后，粉丝们再听到余殷唱情歌的时候，竟然还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第二首之后，尽管粉丝再不舍，现场也不会再继续唱专辑里的歌了。

主持人瞄准时机上台，发挥自己的作用。

在此之前，主持人就被千叮万嘱，余殷在台上讲话很少，尽量不要给他抛太多问题。这还是他的主持生涯遇到的最奇怪的要求，但是主持人还是尽职地做到了。

简单地介绍了刚刚播放的MV，介绍了刚刚的专辑。

“这张新专辑《小夜曲》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这是发布会上必问的问题。

而余殷也一早就背好了台词，虽然依然紧张，但至少能够讲完一段话，“小夜曲（serenade）是一种音乐体裁，是用于向心爱的人表达情意的歌曲。②，这张专辑，写的就是唱给心爱的人的歌。”

顿了顿，余殷又加了一句，“希望大家找到心爱的人之后，能够唱给心爱的人听。”

现场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似乎都在对余殷写这张专辑的背后的故事感兴趣。

如果是在八卦节目上，此时主持人肯定会问，这张专辑是写给心爱的人的吗？但是发布会的主持人是自己人，早就被交待过，因此无视了现场粉丝的呼声，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发布会的下一个环节是播放早就准备好的VCR，除了一些制作花絮，还采访了第一张专辑的制作人黄家平。

“相信我，余殷的音乐天赋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令人惊艳的，他的作品永远充满了爱跟幻想。不瞒大家说，第三张专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了。余殷就是一个行走的写歌机。”

现场的粉丝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彩蛋，这样听起来第三张专辑似乎已经在制作当中了。

而在主持人的询问下，余殷也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粉丝们被余殷的高产吓了一跳，也为这样的高产感到无比的兴奋。

除了制作人，现场还放了一些亲友对他的祝福。

肖鸿一是余殷的好友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是当屏幕里出现了萧博昆，江天珊的时候，大家又是一阵惊呼。

收到前辈的祝福，粉丝们也很与有荣焉。

发布会的最后，余殷又唱了一首新歌《越人》。

“心悦君兮，心悦君兮君可知。”

发布会一结束，网上立马有了相关的帖子。

“主题：这绝对是我参加过的最短的一个发布会”

“楼主：整个发布会，余袅袅说的话不超过三十句。整理一下现场。

余袅袅唱了三首新歌，是情歌。

回答了专辑的灵感，写给爱人的歌，合理怀疑他谈恋爱了。

回答了为什么MV不是自己拍的，因为他不会演戏，对着镜头很僵硬。

合理怀疑他话那么少，是因为不适应镜头。毕竟上次在肖鸿一的电话里还挺能侃的。

以及，据说第三张专辑已经在备胎中了。”

“1L：楼主没有说对新专辑的印象如何？跟第一张比起来怎么样？”

“楼主回复1L：质量肯定不用说的，非常高，说起来我更喜欢这一张。”

“3L：谈恋爱是什么，我不许不许！”

“4L：居然是情歌专，下了单了，非常期待。我还是比较喜欢情歌的。”

……

“24L：半年三张专辑，余殷是想钱想疯了吗？这种速度能有质量吗？”

“25L：楼上滚，等专辑出来打你脸。”

发布会后，闲潭里又是关于新专辑的讨论。也许是新专辑让许多人对第一张专辑也产生了兴趣，很多人又回去下单了第一张。截止到目前，第一张专辑销量已经接近两百万张了。

随后余殷又参加了《歌舞升平》的节目，这个节目主打就是歌舞，在节目上，余殷又一次听到了“余袅袅”的称呼，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

在节目的歌词接力环节，余殷一人对战整个节目组，成功赢得了“人肉记词机”的称号。

节目现场还抽取了两位粉丝进行互动，而粉丝一接过话筒第一句话就是“余袅袅我爱你。”

余殷被直白的表白吓了一跳，耳朵染上了一层绯色，强装镇定地问：“余袅袅是谁？”

“袅袅是你啊，余音袅袅。”粉丝笑着回道。

余殷嘴巴一抿，看着粉丝，“你们怎么乱改我名字啊？”

乍一听好像是质问，然而语气紧张，还有点磕巴，一点气势都没有，听在粉丝耳中简直就是撒娇，“当然是爱称啊。谈恋爱不都得有个爱称嘛，我们对你也必须有啊。”

余殷嘴巴有些鼓地望着粉丝，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才回道：“可是我又没有跟你们谈恋爱。”

“在我们心中就是啊。”女粉丝原本还以为见到偶像自己会紧张到死，但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有些冷淡的余殷居然是这样子软，让她忍不住就调戏起来。

现场的主持人看着偶像被粉丝调戏的画面，忍笑忍得辛苦。偏偏余殷一本正经，还在为刚刚的问题纠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在余殷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之前，主持人上前解围了。

成功拿到签名的专辑，又调戏了一波偶像，女粉丝感觉今晚简直到达了人生的巅峰了。

结束了节目之后，余殷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刚的问题上，不仅是因为余袅袅的称呼，还因为对方一句“谈恋爱都有爱称啊”。但是他跟良宸就没有啊，难道是谈得不对？

当余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良宸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