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杜书眉

“爸。”

华信鸿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了华海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他知道华海来这的目的, 但是他并不想搭理华海。

“将人请出去, 以后不要再让他进来了。”华信鸿转身对着秘书说道。

现场的员工惊讶地望着两人, 就连秘书都因为太过惊讶而没有反应过来。

“嗯？”华信鸿见没人反应, 微微转头疑惑地出声。

“是, 华董。”秘书连忙拿起手机，拨了保卫处的电话。

“爸，您把我赶出家就算了，再怎么样叔叔都是您亲弟弟，您就不能给他留一条活路吗？”因为华海前总裁的身份深入人心, 他冲到华信鸿跟前的时候都没有人拦住他。

华俊鸿的木厂主要订单就来自华叶实木集团, 华信鸿取消了所有跟华俊鸿木厂的合作，让木厂一下子元气大伤。而华俊鸿的妻子知道了华海的存在，正跟华俊鸿闹离婚。木厂的经营大半是华俊鸿的妻子在管, 这一下华俊鸿几乎同时失去了家庭跟事业。

华信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话都没有对他说, 就抬腿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短短的几句话就想把他塑造成不讲亲情的人，这种人他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

秘书跟前来汇报工作的经理也目不斜视地跟在华信鸿身后走进办公室。

一行人从华海的身旁走过,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华海眼神阴狠地盯着被关上的门，暗恨这些人都是势利小人，当初他在公司的时候, 这些人争着抢着到他面前献殷勤，现在仿佛多看自己一眼都会被华信鸿开除似的。

自从华信鸿在东风路别墅扬言断绝关系之后，当天就登报断绝了华信鸿跟华海的父子关系, 华叶实木集团也立即聘请了独立审计机构对他在职期间的投资进行审计，现在他已经被限制出境了。

华海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华信鸿的亲儿子，他不相信华信鸿找回亲亲儿子之后会对他们一视同仁。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讨好华信鸿夫妻，一边在为自己做打算。去年华信鸿突生急病，没有精力管理公司，他才终于有了机会将公司的资金挪用到自己的个人公司名下。

既然华信鸿都说了一定会一视同仁，那他这么做也只是提前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拿出来而已。华海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华海气急败坏地走出办公楼，心中一直想着如何避过审计机构的审查。

刚到地下停车场，就有两个人高马大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拦住他。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华海警惕地看着两人，脑海里闪过以前看过的绑架等新闻。

“华先生，我们老板说，如果你想知道怎么躲过这一次审查，就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华海狐疑地望着他们。

西装男子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似乎华海不同意他们就要硬绑了。

华海看了一下四周，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他对上两个练家子明显没有丝毫胜算，再加上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帮自己，于是他假装镇定地说道：“那就请带路吧。”

上了车后，华海一直仔细地观察着车子行驶的路线。

直到车子驶进一个会所，华海才真正确定背后这个人是真的有能力帮助自己。

这是个不对外开放的会所，据说会所的会员仅有一千人，每个人都是老板亲自邀请的，会员身份只能转让，不对外招纳。以华海之前的身份，也从未进入过这个会所。

作为国内顶级会所，私密性自然不用多说。

华海走在两个西装男后面，知道他们在一个包间面前停下。

“华先生，请进吧。”西装男转身对着华海说，而后两人便各自守在一边，没有进去的意思。

华海顿了顿，有些后悔，但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他看向房间中间坐着的男人，有点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能隐约看出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您好，我是华海。”

坐着的男人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下。男人没有开过说话，就在华海疑惑的时候，男人突然抬起长腿，狠狠地朝华海的腹部踹去。力道大得让华海一下子跌倒在地。

男人一脚踩在了华海的腹部，整个人蹲下来。即使是做出这种粗暴的动作，男人也是一身矜贵之气，丝毫不见残暴。

“华海，曾为华叶实木集团CEO，挪用华叶实木投资晋城地产的资金1亿元用于个人控制的深海投资有限公司偿还债务，挪用华叶实木收购广城酒店资金5000万元用于个人公司收购，而后大大小小挪用公司资金高达2，5亿元，这要是被审计机构查出来，你说该判个多少年？”

“咳，你到底是什么人八归？”华海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翻山倒海地痛，他想起身，但是对方的脚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而对方的话更是让他脸色煞白。

就算是审计机构，想要查出这些，也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你想躲过制裁，留在国内基本是不可能的。”男人的声音很低，就像是诱哄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巫婆。“想要重新开始生活，就只能去国外。”

说完男人将一叠资料扔到华海的脸上，“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男人站起身子，顿了顿自己的西装，即使经过刚刚暴力的行为，男人的西装依旧笔直，没有一丝褶皱，优雅得就像是个参加酒会的王子。

在华海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男人走出了房间，朝守在外面的保镖递了个眼神。

一种一人走进来弯着腰对华海说道：“华先生，请吧。”

华海连忙拿着资料站起身，跟在黑衣男子的身后走出房间。

心神不定的华海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另外一间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在注视着他。

“Boss，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助理对良宸今天的行为感到很疑惑，如果说老板一时心软放过了华海，打死华海他都不相信。

“你认为我是在帮他？”良宸轻笑，“你不觉得，在国内坐牢，有饭吃，有床睡，日子有点太舒服了吗？”

助理闻言，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果然不能将自己的老板想象得太善良。“那，他会相信您吗？”

就冲老板刚刚那充满杀气的一脚，正常人都不会再相信这个人是有心帮助自己吧？

“他不会相信，但是他会去的。”华海这个人，贪图享乐，性子又偏激。让他去坐牢，他只会生不如死，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选择豪赌一把。

助理看着优雅贵气的老板，心中为华海这个倒霉蛋默哀。如果他足够明智，就选择乖乖将资金归还集团，然后去蹲几年牢房，说不定还能过几年安稳日子。

====

随着审计机构审查的结束，华叶实木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后，检察院正式提起公诉。

一得到这个消息，华海果真如良宸预料的那般，联系了良宸给的联系人，制造了虚假身份偷渡出国，临行前还不忘带走自己的所有资金。然而他没有想到，刚一下飞机，他就被人蒙住眼睛，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开始了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

华信鸿没有想到，早在这么久之前，华海就开始为自己跟华俊鸿谋求利益，面对华俊鸿跟华海有可能被判有期徒刑这件事，华信鸿心无波澜，即使华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当下对他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时候才能正式见到余殷一面。

“信鸿，你说嘟嘟会不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他？”杜书眉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心中除了对华海的失望，就是对见到余殷的期待跟忐忑。

“不会的。”华信鸿安慰地拍了拍杜书眉的手臂，“良宸说过，余殷很善良，很重感情，也很看重家人，他会原谅我们的。”

即使丈夫这么说，杜书眉也没有完全放下新来。只从知道余殷就是自己走失了二十几年的孩子，她恨不得立马飞到他面前好好看看他。但是信鸿说的对，之前的华家乌烟瘴气，至少要等清理完华家的白眼狼之后，才能让孩子回来。

她也曾经想过，偷偷去看他一眼。但是孩子不喜欢出门，没有工作的时候几乎都是待在自己家里。

“协会不是要举办一个慈善晚会吗？要不试着邀请一下？”华信鸿提议道，据说余殷这孩子也十分热心公益。

“对哦，我这就去安排。”杜书眉喜上眉梢，多一刻都不想待着了，立马就去打电话安排这件事。

杜书眉的工作效率十分高，很快尤雅莉就接到了慈善晚会的邀约。

接到邀约的尤雅莉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去问了余殷。

“慈善晚会？”余殷思考片刻，“昭玢慈善基金会？是什么性质的？”

“昭玢慈善基金会是华叶实木集团董事长华信鸿及其夫人二十一年前创立的，主要是帮助走失儿童及其家庭，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曾在二十三年前走失，所以他们才一直致力于这项事业。”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余殷的心里有股淡淡的难受萦绕着，“晚会我就不去了，莉姐你帮我捐点钱吧。”

“好。”这个回答早在尤雅莉的意料之中，“捐多少？”

余殷想了一会，犹豫地伸出两根手指，有点羞涩地说道：“二十万。”而后不好意思地开口，“莉姐你也知道，我最近有点穷。”

“知道了。”尤雅莉失笑。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赚了钱就去做慈善，给家人买房，却极少自己留着的人。“那就多开几场巡演。”

余殷的第一次个人巡回演唱会“初遇·你好”已经正式启动，起始站就在京都，巡演经过的城市也都已经确定。首战京都的演唱会门票提前一个月发售，刚开售不到二十分钟就一定一抢而空，让人们不禁再一次感叹余殷的人气之高。

“保证出色完成任务。”余殷一脸正经地说道。

====

“呐，这是我巡演的计划表。”余殷将一份计划表递给良宸，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良宸接过余殷的计划表，认真地开始看起来，假装不知道余殷的言外之意。

余殷见良宸似乎真的已经忘记自己说过了什么，有些气闷，小声哼了一声，赌气撇过头不看良宸。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良宸突然温柔地开口。

“什么约定？”余殷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条件反射般地回了一句。

良宸捏着计划书，缓缓靠近余殷，在他的耳边用一种轻柔又坚定的语气说道：“以后你的每场演唱会，让我陪着你去，好不好？”

余殷展颜一笑，顺势环住了良宸的脖子，语气有些傲娇地说道：“我演唱会的门票可是很难抢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余殷已经心花怒放。良宸用这种方式在告诉自己，他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而另一边接到了余殷拒绝的回复，杜书眉就有些失落了。

不过两人很快就又高兴起来，因为他们接到了良宸送来的两张演唱会门票，门票正是余殷巡演首站京都站的门票。

演唱会当晚，杜书眉跟华信鸿两人早早就到了现场。

听着周围的人兴奋地讨论着今晚即将开始的演唱会，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余殷还没有正式登场之前，场下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叫声。

全场的灯光都按下，唯一的聚光灯打在了余殷的身上，随着激烈的鼓点，余殷开始了今晚的开场曲。

“这灵魂为你掌控。”余殷一甩头，伸手指向观众席，手指指过的方向都响起了难以控制的尖叫声。

在狂风怒号雷鸣的音效中，音乐戛然而止，舞台上的聚光灯也突然暗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全场的人员也震住，几万人的场子竟然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哈哈。”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余殷有些调皮的笑声。

这笑声就像是一个开关，突然打开了现场的气氛。喊叫声如海浪般，一潮盖过一潮。

“袅袅我爱你！”

“我爱你！”

撕心裂肺的叫声汇集成一股力量，撞击每个人的耳膜。

杜书眉第一次这么静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唱歌时像个掌控世间的王者，恶作剧时像个调皮的孩子，她情不自禁，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跟着人群一起大喊：“袅袅我爱你。”

像是心电感应般，余殷突然像是听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仿佛曾经刻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由自主地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似乎在这空阔的体育馆里对上了。

来不及多想，旁边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出尘之表，余音袅袅。”

“走遍天南海北，还是袅袅最美。”

“今晚青春不散场，我为袅袅倾家产。”

“噗嗤。”余殷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现场观众的口号一次比一次有才。“你们好有才，不过现在开始，安静听我唱歌了。”

随着现场音乐的响起，现场的观众按捺住激动，安静下来聆听。

两个多小时的演唱结束后，余殷已经气喘吁吁，汗水都打湿了衣服。在全场观众的“安可”之下，余殷又返场唱了两首歌。

场下的观众还不死心地喊着“安可”，就盼望着能多留余殷一会。

余殷握着话筒，朝观众席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动作，“再唱下去，估计保安就要上来把我拖下去了。”

因为多唱了两首，今晚的演唱会已经超时，结束后就会面临着场地方的罚款，如果再拖一会，超过闭馆的时间，余殷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大家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晚安。”

在退场音乐之下，余殷迅速跑回了后台。

场下还有观众依旧坐在原位，盯着后台的方向，期待着余殷能再次从这个方向出来。

结束后，余殷跟乐队老师一一道谢，而后跟良宸坐上了助理的车。

“前门有粉丝在等着，需要绕道吗？”开车的助理问道。

余殷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他想了想说：“不绕道了，经过的时候停一下车。”

到了前门的出口时，果然有一群粉丝在原定等着，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旁边还有一群保安在维持着秩序，时刻注意着她们。

看到车子开出来时，立马兴奋地互相拉着。

车子缓缓在她们面前停下，车窗一降落就出现了他们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啊，袅袅！”粉丝们激动地叫道，不停地原地蹦跳。“袅袅我爱你。”

余殷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正想叫她们快点回去，就见有个女生被其他拱了出来。

那个女生对着袅袅微笑，而后拿出了一张纸。

余殷震惊地指着那个女生。“是你？”

“袅袅你还记得我？”女生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当然，袅袅这名字还是你告诉我的呢。”当年他发布第二张专辑时上了节目《歌舞升平》宣传，那时候观众互动，就抽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

女生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丝哽咽，“袅袅，今晚的演唱会十分成功，祝贺你。也预祝你每一场演唱会都取得圆满成功，以后无论多久，只要你在唱，我们录音带就一直在，天南海北，我们陪着你。能做你的粉丝，我们感到很幸福。”

“谢谢你们。”余殷真诚地道谢，而后严肃道：“但是以后不要等这么晚了，我以后就绕道走了。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回去了。”

粉丝们乖乖应好。

“袅袅。这是大家给你准备的礼物。”刚刚讲话的女生拿出了一个大袋子。

“不行我不能要，就这样你们快点回去睡觉，我这就回去睡觉了，再见。”余殷一口气说完之后，立马摇上了车窗。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众人面面相觑，所以袅袅这是被他们的礼物吓跑的？

“早知道就不送了，还能多看袅袅一会呢。”有人小声地说道。

闻言众人哈哈一笑，本来袅袅能在这里停车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会长，你简直是人生赢家啊，袅袅现在还记得你。”有人打趣道。

被打趣的女生不语但笑。没有人知道她刚刚的心跳有多快，激动得几乎要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不过车里的另一个小哥哥也好帅哦，好像混血儿，超级有气质，我好像有拍到照片。”

“我看看……”

一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场馆。

而另一边，杜书眉终于忍不住，趴在华信鸿的肩膀上低低哭了起来。“嘟嘟刚刚看到我了，还朝我笑了。”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华信鸿轻轻抚摸着杜书眉的头发，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压抑太久了，现在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他叫我一声妈妈啊。”

“快了快了。”华信鸿回道。他不只是在安慰妻子。良宸说过，为了不影响余殷首演的状态，他会等到首场演唱会结束后才告诉他真相。

也许再过不久，余殷就会知道有他们这对父母的存在了。

良宸确实决定了首站过后就告诉余殷真相，不过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由他一人来说，所以他已经约了余致，再找个时间跟余殷聊聊。

而关上车窗并让助理快点开车的余殷，还时不时回头望向粉丝，似乎在担心她们追上来。

见她们都停在原地，余殷才安心不少。

想到她们刚刚的一番话，余殷又忍不住笑出来，脸上的酒窝比蜜还甜。

“她们真好。”余殷小声感叹道。

“比我还好？”良宸故意问道。

余殷看了良宸一眼，故作沉思状，“当然，她们会给我喊口号呢。”

良宸低声笑着说：“你说的口号，是‘走遍千山万水，还是袅袅最美’这种？还是……”停顿了一下后，良宸亲亲余殷的耳垂，在他的耳边温柔地说道：“袅袅，我爱你。”

情人间低声的呢喃，跟场上撕心裂肺的叫喊是完全两种感受。

余殷只感受到有一股苏苏麻麻的感觉直冲四肢，轻轻地挠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