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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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红琳心下一顿,顺着人流迅速汇入广场。
虽然她们来得已经很迟了,维持秩序的长史飞南还是很快发现了她们,并把二人请到了东侧的贵宾席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祝红琳放心了,她就怕有佐蒙人或者其他什么暴徒顶风做案,到时帮忙倒没什么,但刑堂给人的固有印象一旦打破,于大局而言可能会非常不利。
坐在飘高了一尺的长椅上,她很快就被刑台边上一排的人头吸引了目光。
“师父,那不是大盗魏遵文吗?”
张穗在诸多人头中,看到魏遵文时惊讶不已,传音给师父,“我去幽古战场做任务时,您还说,等我回来,您会因为抓住他而名扬天下呢。”
还一辈子不用奋斗了。
只是这后一句话,在师父的眼刀下,她笑着没说出来。
没想到啊,师父追踪好多年的大盗,早就被刑堂截胡。
祝红琳也甚为郁闷。
魏遵文好有钱的。
虽然盗的都是小世家小宗门,但是多年积累下来,那也是一个无可想象的数字。
没想到啊!
祝红琳瞄瞄对面的鲁善,发现这黑面神难得有个笑模样,不由想撇嘴。
“咦?这一刀砍得好帅!”
张穗把该打量的打量完,终于移到那个抓人、砍人、踢人一气呵成,据说是囹官的女修身上,“师父,刑堂怎么把刽子手叫成囹官啊?这是新叫法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呢。
可惜,刑台上的禁制太过强大,看不出修为不说,还因为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连脸都看不到。
张穗看囹官砍人的动作,感觉对方是玩刀的,只是她认识的人里,似乎又没有专门玩刀的女修。
她正要再问师父,就发现,不仅师父的目光在囹官身上,这贵宾席上,好些人的目光也若有若无的锁在囹官利落的身影上。
这?
她默默的闭嘴。
但是,她闭嘴了,不代表别人也闭嘴了。
能被刑堂当众接出来斩首的恶人,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随着刑台边上狰狞的人头越来越多,底下观看的修士们,好些人已经顶不住,默默后退了些。
大家的目光,终于不再局限于恶人,对利落杀人,应该叫刽子手的囹官,都在心里升起了一抹敬佩之意。
“刽子手为什么叫囹官啊?”
“而且,她还是女的诶!”
“你们说,她是什么修为啊?”
“看这样子,最低也是玉仙吧?”
越是杀到最后,剩下的恶人越是对她恨极,胆气弱点的,也许早就被瞪得手软脚软了。
“瞅瞅这利落劲,再瞅瞅她的手法,肯定是玩刀的。”
“玩刀厉害的……”
有人就算起仙界哪些女修玩刀厉害,想要从中推理出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
远远观察了好一会的屈通,为防被混迹在人群中的飞南一行人看到,以秘法把修为按到了最安全的天仙后期。
他早就发现了,刑堂对每一个玉仙后期修士都有关注,反而是天仙和天仙以下,他们只是瞅一眼就掠过了。
屈通很想往前挤,奈何飞南带着刑堂的执事,早以道法为大家搭建了一圈又一圈的临时看台,后面的人,只要站到高一点的看台上,就能看到刑台上发生的一切。
现在上前,不仅飞南那些人会注意到他,就是刑台两边的刑卫,四部部长和鲁善,都会瞅瞅。
想了想,他到底没敢再上前,站到道法搭建的台阶上。
不同于别人,只注意那些已死或将死的人,屈通的更多目光,集中在刑台的禁制和鲁善那些人的脸上。
好好的,他们玩这一出,不可能没点理由。
难不成是杀鸡儆猴?想告诉他们,不要乱来,否则刑堂有本事弄死世尊?
昨天半夜收到族里几次传讯,屈通已经知道,林蹊来了,并且一来,就让世尊吃了大亏。
他没见过林蹊,虽然他觉得台上砍人的囹官,与安画、成康他们模拟的林蹊身影很像,但是他可不敢相信,她就是她。
也许鲁善就是要用这囹官与林蹊的相似度,来引他们动手呢?
屈通与不远处的万寅互视了一眼后,默默看着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藏头露尾的东西,你也配杀爷爷?”
眼见同伴们死不瞑目的脑袋,排排立在刑台边上,血手武天球受不住了,朝马上就要对他出手的陆灵蹊大喝一声,“鲁善,你他娘的自己来。”
他要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时间,“找个脸都不敢露的人朝我们出手,你算什么英雄。”
“不错,鲁善你自己来。啊~~~~”
大刀没一点停留的斩下,台上刚刚还叫嚣的恶人,颈间鲜血狂喷,飞起的头颅生生在空中连转了十数圈,亲眼看着他的尸身,被那囹官挥起大刀砍成十七、八段,落在被刑堂确定,确实跟他有仇的修士面前。
啪!
脑袋落下,排排立到刑台前的时候,他张着嘴巴,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陆灵蹊很快朝最后两人抓去。
“你是谁?让我做个明白鬼。”
“放心,以你的恶行,不会有当鬼的机会的。”
陆灵蹊没一点耽搁的,又是一刀砍下。
眼见轮到他了,武天球好想跑,可恨禁制加身,想抬个脚都难。
如果早知道今天要被砍头,他一定早点催动还能活半条命的秘法,可恨,直到上了刑台,他才知道要被砍头啊!
时间根本不够,忙到现在,他才刚刚解开一份禁制。
“你你,你的刀有天罚雷力?”
松动的那道禁制,终于让他感应到那把大砍刀的不对。
眼见大刀加身,武天球终于大喊道,“我还有三处藏宝,我买转世投胎之机。鲁善,我买转世投胎之机。”
说不通这个囹官,他就只能求鲁善,“我买转世之机啊!”
卟~
就在台上所有人都瞅鲁善,想看他怎么应对的时候,让谁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武天球的头颅高高飞起,排排站掉落到刑台前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
现场一片沉默,谁都没想到,只是刽子手的囹官,连问讯一下黑面神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动手了。
鲁善好像没看到那些人的目光,施施然的端起桌前的茶,好似惬意地喝了一口。
“堂主!”陆灵蹊朝装样的黑面神拱手,“两百零九个恶人,已然悉数伏法。”
“唔!”
鲁善点头,“干得不错!接下来,你把该对那些人说的话,就全都说了吧!”
“是!”
陆灵蹊转过身,慢慢揭下自己的面具,露出微带病容的脸,“在下刑堂新任囹官林蹊!”
她朝四方拱手的时候,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是那个林蹊吗?
当初幽古战场的几次大战,名动天下,她的小像至今很多人手上都还在呢。
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像很像……
“为了避免麻烦,还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否则就有通敌之嫌。”
反应过来的众人才要张张嘴,动那么一动,就被她的这句话给打没了,大家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看着她没动弹。
屈通和万寅倒是想动,可是,他们离得太远,而且脚下看台的禁制,另有一种压制之力,好像真的把他们的修为,压(拉)在了如今的天仙上。
这是……有预谋的呀!
什么临时布置,分明早有成算。
两个人的脸,都想黑一黑,可是,为防发现,还只能学旁人的样子,以震惊、兴奋、奇怪、打量的目光瞅着刑台。
“多谢大家的配合,我知道,这里一定有因为好奇而来的佐蒙人。”
陆灵蹊面带微笑,“恭喜你们,终于见到我从刑堂出来了,不过呢,想杀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抬手就摸出了隔山打牛罩的仿品,“昨夜,你们家的世尊不好过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笑容已经尽数敛去,“看到没?它叫隔山打牛罩,美魂王前辈特意为他定制的。”
“……”
“……”
不要说屈通和万寅等佐蒙人惊得说不出话,就是祝红琳等各方强者,也惊得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美魂王何天生,下面的小修不知道,他们知道啊!
虽然早就听说,世尊被他阴了,才致广若失常,可那只是听说,现在……
陆灵蹊没给这些人看多久,手上灵力一动,又收了隔山打牛罩的仿品,“美魂王前辈跟我说,到了仙界,替他向世尊问声好。”
她的眼睛,从看台的前排掠过,集中到最后几排上,“隔山打牛罩只是他灵光一闪的东西,现在若是撑不住,将来等他从神陨地出来,可就更难了。”
陆灵蹊总觉得,来此的佐蒙人会在最后几排。
因为他们绝对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不要觉得我是假的,”打量她,持怀疑样子的人看着有些多,“在下小杀神林蹊,如假包换。”
话音未落,重影大刀化成无数花瓣飞舞在她身边,“想在这里杀我,好像有点难,建议你们先歇歇,让我把话说完。”
“……”
“……”
如果可以,怎么可能让她在这时慢慢放屁?
屈通和万寅感觉到鲁善和贵宾席上某些人的目光,只能借着吸气呼气的当口,小心地平缓心境,以免露出什么破绽,被他们一锅端了。
“多谢配合!”
陆灵蹊拱手的时候,笑眯眯地在他们的胸口再插一刀,“接下来的这段话,很重要,不仅对你们重要,对我们也很重要。
美魂王前辈让我炼制隔山打牛罩时说,做为一代圣者,世尊这些年,弄~左一个分魂,右一个分魂,其实早就不能算完整的圣者了。”
不管是圣者虚乘,还是仙界的仙人们,都需要重新建立对敌的信心。
所以不管真假,鲁善说,她都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美魂王前辈说的,可能就是事实,要不然,当初我卖广若的时候,你们怎么就舍得出那么大的血呢?
后来失败,更是恼羞怒的,用追世之毒‘神泣’对付我。”
说到这里,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好似又头痛了,“当时若是用见血封喉的毒药,我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可惜啊,我这人属猫的,天生有有九条命,再加上美魂王相帮,神泣对我的毒害,实在不怎么样了。”
“……”
“……”
这句话,一听就假的很。
哪怕张穗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在硬撑着。
屈通和万寅稍为好过了点。
“该说的话,我差不多已经说完了。”
陆灵蹊好像要匆匆结束这场谈话,“现在只有两点,要麻烦在场的诸位道友。”
她朝两边的贵宾席和下面的看台,团团一揖,“佐蒙人是肯定要杀我的,他们善用渗透之法,所以,林蹊在此恳请诸位前辈,诸位道友,看在我也算为仙界立过一点功劳的份上,一起监督一下,在我未晋天仙之前,不要让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打断我在刑堂的工作。
也不要想着,给什么好处,或者把我约出来,因为你们的好心,可能正被佐蒙人利用。
他们要利用你们,借你们的手,以不可想象的手段,把我杀在少时。”
“……”
“……”
现场一片安静。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屈通和成寅此时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怪不得这臭丫头,会让世尊、安画、成康他们接连受挫。
这简直是把他们未来所有杀她的打算,全都扼杀在萌芽了。
季肖要是听到,为了那不可能的天渡境,哪怕跟他们结盟,也不可能由他们碰林蹊。
这可真是……
他们在心里咬牙切齿,鲁善和贵宾席上的祝红琳等人,倒都露出了一抹微笑。
“诸位前辈、诸位道友不说话,林蹊就当大家同意了。”
陆灵蹊苍白着一张脸,再次深深的团团一揖,“多谢!”
“好了,下去吧!”
鲁善也怕她顶不住,“本堂主可以给你保证,在你未晋天仙之前,哪怕虚乘前辈在此,也不能把你带离刑堂。”
这算是给她一个保证。
当然,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他黑面神,还是黑面神,谁也别想把手伸到刑堂。
“是!”
陆灵蹊适时地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林蹊告退!”
鲁善一个摆手,数十刑堂弟子迅速给她站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他看着她安全回到刑堂,这才哈哈一笑,朝各方拱手,“废话就不多说了,此次活动圆满结束,这两百零九个恶人的脑袋,会在此示众一个月。”
他朝长史飞南点点头,飞南一拍腰上的禁制牌,看台上的禁制,先从前排削弱,“想要参观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请看台前排的道友,先有序退离广场。”
这里肯定是有佐蒙人的,但是,鲁善和陆灵蹊一样,觉得他们可能会排在中后排。
为防那些家伙破罐子破摔,波及太多无辜,他很干脆的先疏散人群。
屈通和万寅被各方扫视过来的神识盯得没脾气,两个人哪敢在这里乱来。
他们要把林蹊的话,马上反馈到族里,接下来怎么做,还得那边拿主意才行。
此时二人完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把林蹊从刑堂拽出来了。
那臭丫头,肯定会是战幽殿的第二个惜时。
谁都知道她在那里,但是,人家的龟壳厉害,就是打不出来。
唉,这么多年,谁都拿惜时没办法呢。
有序退走的人群,到底热闹了起来,刑堂广场前的这场大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真的有佐蒙人吗?我怎么看到现在,都没看到出事?”
“嘁!你也不看看,都有谁在那里。”
“就是,瞅瞅贵宾席,光那里的金仙前辈们,就有十多位呢。”
“可惜呀!林道友若是没有中‘神泣’,未来肯定是跟杀神陆望一样的存在。”
“唉!”
闻言叹息的不止一位。
“我看她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我也看到了。”
“真可怜!不过,她是怎么来仙界的呀?战幽殿吗?”
“……这谁知道?”
战幽殿的那位殿主,也是能人,这么多年了,除了晋阶天仙的时候,往天劫园走了一趟,后来,再也没出过门。
都天仙了还不出门,也不知道……
“先不可管她从哪里来的了,你们有没有听到血手武天球最后说的那些话,她的刀有天罚雷力。”
这?
好些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但也有脑子反应比较慢的,还在那里兴奋地道:“对啊!她还是囹官,这囹……,之前我还没想明白,现在想想,她其实是刑堂秘不示人的刑狱看守吧?”
“嗯,应该就是的,囹有囹圄的意思呢?”
关进刑狱重地的犯人,可不就是受她看守的囹圄之人吗?
“这个囹官,看样子是刑堂为她特别设的呢。”
说话的少年好羡慕,“看着好威风,还有,她今天戴的那面具也好厉害。”
“行了,就你话多。”
老修连忙阻止,“看戏看到现在,你也该回去修炼了。”
“啊?爷爷,您让我再玩玩嘛!”
他还想跟没去的小伙伴分享今天的大戏呢。
“我保证明天一定好好修炼。”
少年在老修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溜烟地从小巷跑了。
同样的一幕,发生了坊市各处。
没凑刑堂热闹的修士们,听到回来的朋友在那里吐沫横飞,简直后悔死了。
小杀神林蹊呢。
他们有她的小像啊!
居然错过了看真人,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了。
“你们真是太笨了,居然早没注意。”
“嘁!那么多大人物,那么多该死的坏蛋,要是你,在最开始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太注意刽子手。”
“怎么是刽子手?人家是囹官。”
“就是!人家的是女的呢。”
虽然很想说一句仙子,但是想想,到底按下去了。
各方修士在传今天热闹的时候,长史飞南很贴心地到天音嘱前,把今日的活动画面,传了上去。
所以,没过多大一会,所有进天音阁的修士,就全都知道了。
祝红琳带着徒弟回云天海阁驻地,破天荒的,一向叽叽喳喳的张穗,一路上都没说话。
“现在不说,以后也给我闭好你的嘴巴。”
“……我知道的。”
张穗这一会,特别的乖巧。
她的猜测有些多,虽然很想问师父,可是师父的样子,明显跟她一样。
在事情没确定之前,在人家没自己公布之前,她们必须把她们的猜测,狠狠压着,否则……
张穗可不想在无意中害人。
更何况害的还是……
“师父,我暂时不出门了,就闭关好不好?”
外面现在议论的人一定非常多,万一一个兴奋下,不小心说错话,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