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这是将军为你打下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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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侵扰,蝉鸣鼓躁,暑热总是令人难耐,雨水酝酿之际的那份闷热更是,让人恨不得立刻回到冬日,大不了多穿些衣服,也不至于这么难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叶白汀还是有些苦夏,胃口不太好,人也懒懒的不爱动,略吃些冰的凉的就会拉肚子,被仇疑青盯着控制,不准多吃,日子就更难过了。

还好有凉水亭,他每日不干正事,就去亭子里窝着,舒适很多,姐姐过来看了一趟,摸了摸了瘦了一圈的脸:“还行,好歹不像以前瘦那么多。”

最近北镇抚司没什么要紧事,三皇子那边……有所进展,但进展略慢,对方正在养伤,安分的很,直接成了缩头乌龟,到处都收的很紧,连燕柔蔓都一时联系不上了。

锦衣卫们各有各的差事,申姜也跟着日日在外头跑,又是升官又是妻子有喜,他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十足,根本都不想歇,就是太忙了,没什么时间过来找少爷扯闲。

既然北镇抚司没什么事,也没什么新案子,叶白汀干脆就不回去了,直接住在仇疑青家,誓要跟凉水亭锁死。

住的久了,慢慢的,自也认识了这里的人,比如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

老管家叫安农,是府里的老人,看得出习过武,腿脚比年轻人都利索,眼神也矍铄,精气神特别好,要不是那一头白发,别人怕都会误会他的年纪。

他身手年轻,看起来也年轻,心态可一点都不年轻,府里各处都操心,哪哪都得管,最操心仇疑青,最疼爱叶白汀,是是,叶白汀来了才十天,就已经荣登老人家最喜欢的人物榜首。

他什么都能干,没什么事能难得倒他,还特别会耍小戏法,见叶白汀闷坐无聊,仇疑青又不在家,就会想各种法子逗叶白汀开心,好像生怕叶白汀无聊透了会跑似的,连下厨房做菜可都行,就是味道么……可能没那么讲究。

叶白汀相处几日,就发现老管家和仇疑青特殊的亲近感,虽仇疑青之前不常回来,现在两个人话也不多,但他们的羁绊感很深,老管家应该是仇疑青长辈留下的人。

他很喜欢跟老管家聊天,仇疑青不在,他就找老爷子聊,老管家阅历丰富,不管什么都能聊上两句,天南海北,奇闻怪志,奇花异草,风俗见闻,吃的喝的,或者什么神秘宝藏……没什么他不能聊的。

要不说家有一老,犹有一宝,老人家的处事智慧和心得可太宝贵了,尤其那些妙趣横生的小故事,叶白汀听得欲罢不能,二人间友谊迅速增长,老管家都给他起了昵称,叫他小汀儿了。

谁成想,仇疑青连老人家的醋都要吃,不知什么时候,就按搓搓行动,但凡他在,必要隔开他们,每回他一回来,就赶老管家走,可怜老管家一大把年纪,头发花白,两脚踉跄,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走了,还一步三回头,袖子抹眼假哭。

叶白汀:……

他其实看出来了,老管家是高兴,有故意装着凑趣的意思,也是真的心生感慨,倒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仇疑青。

他不知仇疑青做安将军时是个什么样子,但做指挥使时什么样,他看的不要太清楚,其实给人观感并不太好,仇疑青太冷漠,太严厉,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也是,起初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被他操练的怨声载道,就差夜里组团去行刺他了,他那时还为身上的毒素侵扰,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眼底总有一片黑,整个人没什么生气,谁看着能喜欢?

现在好了,虽仍然板正严肃,纪律严明,但整个人的气质内敛了下来,身上锋锐仍在,做事习惯不会变,可整个人看起来圆融了,状态也好了,更积极向上,让人想要亲近,敬大于畏了。

宅子里逛几圈,地头也熟了,比如哪里是客房,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库房,哪里是厨房,哪里是园子……他一清二楚,这里真的很大,往里还很幽静,有小花园,有小竹林,还有小池塘,逛一圈下来竟然什么都不缺。

有老管家领着,这回叶白汀试了府里给他做的新衣服,厨下为他研制的新菜式,看了书房里早早装好了箱的账本,还有藏在府里最深处的库房,那一堆珠光宝气的宝贝……

老管家雄心万丈,每带他到一个地方,看一堆东西,就期待着他的惊喜表现,就差挥斥方遒,说一句——这就是将军为你打下的江山!

看第一样时,叶白汀真的惊喜又意外,漂亮的宝贝谁不喜欢?看第二样时,仍然会在心中赞叹惊呼,看到第十样,已经会在心里比较,想着这个不如前头哪个好,那个不如这个亮,看到更多……就面无表情了,不过如此,前面第十九件好像更好。

真的没办法表演惊喜了。

账本什么的也算了,他虽然会看,但很烦做数字方面的工作,隐隐明白了老管家什么意思后,更是直接推了个干净,除了凉水亭,哪都不去,什么都不管。

叶白汀也注意到一个问题,这里的人,都不会称仇疑青为指挥使,都叫他将军。

府里基本没有丫鬟,没有年轻小姑娘,厨下有几个厨娘,管洒扫和部分采买的也有几个女掌事,所有人办事都很利落,有一股子飒爽泼辣劲,有回听到她们和外面的人吵架,叶白汀猜到,她们应该是军队家属,大都是男人不在了,不好意思白受仇疑青庇护,过来帮忙做事。

看家护院,包括门房,叶白汀也看出来了,有很多老兵,有的甚至身有残疾,是从队伍里退下来的,有擅长一技的,在后院校场做武师父,教练新兵新人。

叶白汀猛然想到,仇疑青……是有亲兵的。他的确是空降北镇抚司,做了指挥使,可安将军自边关回来,怎么可能独自一人?

过往相处,仇疑青不是没同他提过这两个字,但他忽略了,现在想想,这些人都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安将军有没有亲兵,放在哪里,对于京城百姓而言,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反正都是守护京城的一大力量,但对于某些想要造反的人来说,就是最大阻碍了。

三皇子之前搞那一波夜袭,事情闹那么大,未必就没有试探这些人的意思,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效果当然不如预期,那一夜锦衣卫发挥的都很好,百姓们也很厉害,并没有让更多悲剧发生,仇疑青的亲兵,自也没必要出来。

知道叶白汀发现这个事后,老管家还漏了一嘴,说没事,将军的事,天子都知道,只是机密为大,不好与外人道。

叶白汀看懂了老管家的眼神,知道自己多问几句,对方也会说,但他并没有继续问,军机秘事,他本就不该介入过多,他只是一个仵作,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可以,如若有需要,仇疑青自会让他知晓。

……

中元节时,叶白汀出了趟门,和姐姐一起,去给父亲上坟。

父亲当时背着贪污罪名,亲儿子叶白汀因株连押进了诏狱,养子贺一鸣不闻不问,姐姐尚在远方,根本赶不及回来,坟是中老仆悄悄选了,背着人安葬的,坟头不大,位置也不怎么好。

叶白芍点上香烛,摆完祭品,带着叶白汀磕了几个头,才缓声道:“我知道爹不应该睡这里,但他污名未除之前,我亦不想迁坟,我想看着他棺木清清白白的走过长街,和娘葬到一起。”

叶白汀融入了前身很多情感,过往也依稀能见,对于父亲的观感,也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为什么叶白芍笃定父亲无罪,因为在过往岁月里,成长过程中,叶君昂给他们的印象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匪君子,昂然于世,他的性格风骨表现在他与人的相处里,表现在他做过的事里,他肩担日月,俯仰天地,从来无愧于心,自不会去做这种恶劣之事。

“姐姐放心,我和指挥使正在彻查此事,不远的将来,定能给父亲一个公道。”

他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酒在坟前。

若亡魂在天有灵,定然能认出,他不是他的儿子,不知他今日所做一切,能否慰藉他片刻,不知他之后的选择,会不会被他祝福……

所有命运安排的身不由己,叶白汀都不会随意给自己加诸罪状,他只希望往后的路,所有选择,能无愧于心。

上完坟,叶白芍带着弟弟离开:“好啦,别板着个脸嘛,爹爹最希望你开心了,从小就是,你几岁的时候,爹爹归家,你笑一笑,晃着小短腿过去,敞开胳膊抱住他,软软唤爹爹,说爹爹辛苦了,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他说不管在外面多累多疲多难受,只要你这样抱他一下,他就觉得天空都晴朗了,他还能干五百年……别不开心,嗯?”

叶白汀垂眸:“嗯。”

“事情已经过去,我们首要做的是好好生活,在有余力的时候,合适的时候,去做这件事,这也是爹希望看到的,所以我们不必着急,不能无辜了他的期冀,别人不理解他可以,我们不可以……”

叶白芍这话说给叶白汀,也说给他自己。

姐弟俩相伴走过漫漫荒野,随柔柔轻风拂起发丝衣角,谁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也不必多说什么,彼此心里都懂。

待到大路边,将要上马车,叶白芍才想起什么,一脸严肃的看向叶白汀:“所以你进展怎么样了?可有试探过指挥使,对你心意如何,什么时候同你成亲?你生下来身体不好,成长过程又多娇惯,爹爹生前最挂心的就是你,生怕以后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没人能事无巨细的照顾你,日子过得越来越够呛,老来形单影只……你什么时候能够争点气,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叶白汀:……

“我尽快,成么?”

“这还差不多,”叶白芍见弟弟表情不似敷衍,放过了他,语重心长,“有任何麻烦,就同姐姐讲,只要你们愿意办事就成,其它的,都有姐姐操持,别害怕,知道么?”

“嗯。”

叶白汀点点头,掏出一枚木簪,递给姐姐:“这是那夜三皇子递到我手里的,后来去竹枝楼,本想还给你,却发现忘带了。”

是桃木簪,石州送给叶白芍的礼物。

“我还当丢了呢。”

叶白芍接过簪子,随手就挽在了发间,因没有镜子,只能稍稍理了理,问弟弟:“好看么?”

虽然很少,叶白汀还是看到了姐姐低眉里的羞涩:“很好看。”

……

七月流火,今年夏来的晚,似乎也比往年漫长,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前走着,眼看七月也将慢慢走完。

叶白汀每日在凉水亭,很少这么惬意地度过夏日,翻翻书,聊聊天,尝尝美食,偶尔兴致来了,找人过来一起下盘棋,玩个游戏,日子就消磨了。

这种感觉真的挺好,无忧无虑,人也自在,有吃有穿,有风有冰,有亲有友,都保质保量的夜间生活……若有一天这么养老,也很不错。

希望这种日子长长久久,仇疑青能活到七老八十也别废。

要是姐姐能不见缝插针的催婚就好了。

叶白汀倒是不讨厌,于他而言,这是一种甜蜜的烦恼,成亲……仇疑青虽提过,但最近并没有说,他们没专门为这件事聊过,但心中早已默契,都想等事情落定,比如把三皇子这个大祸害给收拾了,其它的日常公务没那么紧要,可以安安心心的偷个小懒,也不必担心别人趁机作乱,成亲都成不舒服。

什么时候能把三皇子搞定呢?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估计是等不了一年了,仇疑青训练的人不可能那么拉胯,这么久都摸不到人,三皇子也不可能等那么久,人家那儿早就万事俱备,就欠个东风,没准伤养好了就会继续作妖。

所以这成亲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冬天……会不会有点冷?

七月二十六晚上,仇疑青回来,神色和往日不同。

叶白汀本来趴在桌子上,一见他样子,就坐了起来:“怎么了?”

仇疑青坐到他身边,先索了个吻,才问:“可还记得蔡氏?”

叶白汀点了点头,应溥心的妻子,他不仅记得蔡氏,还记得这对夫妻的浪漫故事,尤其那枚印象深刻的‘七夕月’。

“她此前不是回去整理亡夫遗物,在信件往来中寻找你父亲的线索?”仇疑青拎起叶白汀的茶盏,喝干,“目前所有线索都已汇聚到锦衣卫,我们得到了一个名字,叫刑明达。”

叶白汀:“刑明达?同我爹有关系?”

仇疑青颌首:“岳父和应溥心在外地游山水时相逢,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其后信件来往不断,聊了很多东西,对于过往的遗憾和感慨,甚至一些秘密,不过这些秘密并没有深入,信中所写的样子,感觉岳父应该是有什么心结,这位刑明达,也是他提起的名字。”

叶白汀认真想了想,又往前回溯回忆,包括一直以来和姐姐的聊天内容,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名,如果父亲真的和此人相熟,他们不应该不知道啊。

不对,等等。

“岳父?”叶白汀挑眉看着仇疑青。

仇疑青倒很自如:“早晚都要这般叫的。”

他还趁机过来,偷了一个吻,大手扣在叶白汀腰间,似在给他力量:“此案真相,我会陪你一同调查,你不要难过,被情绪左右。”

叶白汀深吸口气:“……好。”

“那我继续了?”

“嗯。”叶白汀点点头,“可我对刑明达这个人没有印象,也从未听姐姐提起过。”

“莫急。”

见小仵作嘴皮有些干,仇疑青给他续了茶,喂给他喝:“岳父大人一直都在外做官,政绩评比一向皆优,他不在京中停留,可能是因之前官场气氛不怎么好,他不想同流合污,或者是有什么其它忧虑或心结,外人并不知晓,他也从未和人说过。”

“这刑明达,倒是一直在京为官,这些年的经历调查,行为轨迹一直和岳父没有交叉,我命锦衣卫往久远了查,才知二人曾是同窗,岳父少年时,曾和这位刑明达在一家书院读书,有一段时间曾经交好,但少年求学,总有意气相投,也有渐淡如水,离开书院后,二人就再无来往……”

“我看过调查卷宗,好像不存在什么矛盾或背叛,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没有缘分,未曾再见过面,也没有必要多联络,可岳父去世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

叶白汀眉心微蹙:“我父亲的死……”

仇疑青:“我仔细查过了,前后所有细节对照,岳父的死并不存在疑点。那时我还未进北镇抚司,当时司里很有些乱象,案子不说判的乱七八糟,却存在很多潜规则,底下锦衣卫狱卒也是,有些事做得并不怎么光明,但因岳父品性高洁,底下人并没有故意为难,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他被押进牢时就病了,夏热易生病疫,他运气不太好,病的有点重,那时这里还没有太医,牢里的人没有家人在外走动,花大把银钱进来,看病很难,他自己倒不怎么在意病情,只曾提出过想要见人,可他常年在外为官,京城没什么根基,又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阻拦,他便谁都见不到。”

叶白汀沉吟,脑中思绪不停,到底职责所辖,当时错过了,现在仇疑青却是指挥使,查这些很方便,应该不会有人对他撒谎,也不敢。

“我爹想见谁?谁阻拦了他?”他眼梢微眯,“贺一鸣?”

仇疑青点头:“贺一鸣应该在那之前,就被三皇子蛊惑了,身为养子,只要打点得当,他能很方便见到岳父,更方便拦截岳父的口信,岳父想见谁,除了他无人知晓,他当然没尽力,之后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主揭发了更多‘证据’,将尚在存疑,就算被判也不至死的罪行加码到了更大,连你都要受牵连……岳父当时就吐了血。”

叶白汀闭了闭眼:“所以父亲不是不担心我,不是不想管,是他管不了了……他病的很重。”

“是。”

仇疑青声音微沉:“清醒的时候,他曾挣扎着想过办法,但没有用,贺一鸣动作太快也太狠,案子直接判了,你下了狱,岳父连贺一鸣都见不到了,生前最后一个清醒时刻,见了刑明达,之后不久就气绝身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叶白汀垂眉,“就算刑明达并没有亲手害我父亲,我父亲的死因,也很可能与他有关?”

仇疑青颌首:“刑明达那日进诏狱,是顶着公干名头而来,可没说要见岳父,看起来就是巧合,那日也特意给了银子,清了场,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一个老狱卒拉肚子,不知道‘赏银’这回事,回岗时正好见到刑明达从岳父牢门前离开,也不知他们曾经见过面。”

叶白汀看着仇疑青:“贺一鸣被三皇子蛊惑,专门对着我父亲来这致命一击,刑明达呢,会不会也同三皇子有关?我父亲……莫不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惹到了三皇子?”

仇疑青很想给他答案,但是不行:“此事暂无证据,不能就此定论,但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查看。”

“那之前我们线索分析,我爹可能有在保护什么,这点可查到了,可否属实?”

“暂未确定,再是忘年交,也不可能交托所有秘密,岳父信中线索很隐晦,去世前也未留下更多东西,此事,我们仍需关注。”

“刑明达现在何处?还在京城为官?”

“他现在在通政使司,是个参议,从四品,官虽小,却极紧要,天子所有案前奏折,除密折密奏外,都要经通政使司整理参上。”

“那他如果是三皇子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是。但以他职权,应该也做不了太多事,最多就是打听点边角余料的消息,传给三皇子,今夜太晚,不方便问,他明日要参与大朝,待下朝之时,我们再寻他问话,现在你乖乖的,先睡觉,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好。”

叶白汀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可能是仇疑青肩膀太宽厚,怀抱太温暖,也可能是想做的事终于看到了曙光,迷迷糊糊中,他好像梦到了叶君昂的脸,父亲带着一脸欣慰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轻松,慢慢来……

你是爹爹的大宝贝,爹爹在天上也会看着你,祝福你的,什么都别怕,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好。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叶白汀觉得这次一定顺利,摧枯拉朽的搞残敌人,就等着问那个叫刑明达的话了!

没想到午时未过,他没等来仇疑青,反而见到了火急火燎的申姜。

“少爷,那个刑明达死了!”

“死了?”叶白汀瞬间站起来。

“可不是怎的,”申姜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死在宫里头,皇上赐的御宴上,你说这事闹的,咱们怎么办!”

按说申姜已经是个千户,完全有资格进宫请见,可他心态还没扭转过来,有点怂,而且什么事沾了皇家能好办?出了命案,现场不得立刻封锁,蚊子都飞不进去?他是千户又怎样,朝廷一品大员没准都进不去!

叶白汀瞬间思考:“指挥使呢?现在应该已经在现场了?”

要是没有捎回任何话来,申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申姜点头:“嗯,指挥使就在宫里,就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传话出来让司里时刻准备召唤,我瞧着命案紧要,得同少爷说一声。”

叶白汀目光清澈,条理清晰:“总之这样的案子,定会移交北镇抚司,对吧?”

申姜猛点头:“那肯定得移交咱们啊,不然谁办得了?真有人大着胆子想抢,指挥使就在现场,能叫人抢得走?”

叶白汀垂眸:“所以尸体很快就会移交回来。”

“应该是。就是宫里流程不知道怎么走,快还是慢。”

“既然尸体会来,我们早晚会进入探查,你也不必忧心,”叶白汀道,“现场暂时看不了,总知道是谁死了,人际关系要了解,近来在做什么,同谁有仇怨要查……你可调派人,立刻进行此事,只是需得记得,后宫没透意思出来,风声不可外透,先以低调为主。”

申姜立刻有了主心骨:“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叶白汀起身:“我即刻回北镇抚司,底下若有拿不准之事,尽可寻我来商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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