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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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雷猛然劈了下来,将一旁的屋舍直接劈了个稀巴烂,破碎的木块四处飞窜,有一块柱子竟准确朝着冲到外面的季秉烛面门冲来。
边龄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帮他拦下,就看到季秉烛猛地一抬手,“轰”的一声将那飞来的柱子直接轰成了废渣,簌簌从半空落了下来。
季秉烛双眸冷冷地看着天上已经开始不断落下的雷电,低声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边龄道:“是禾雀吗?”
季秉烛正没处撒火,边龄正好不长眼地撞上来,他立刻转过身,毫不客气地迁怒骂道:“都是你们这群魔修惹得事儿!废物东西!”
边龄:“……”
边龄深吸了一口气,没和他一般见识,仰头看着已经开始落雷的天空,道:“你要如何?”
季秉烛冷冷道:“他想找死我绝对不拦着。”
接着,雷声再次震耳欲聋地轰然劈下,因为两人离得太近,那强烈的光芒几乎将两人的眼泪刺出眼泪来。
边龄抓住他的手腕往后扯,在剧烈的轰鸣声中道:“若是不想管他就不要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天雷不长眼,若是直接劈到了季秉烛身上,按照季秉烛那性子,怕不是要主动上前和那天雷杠起来。
季秉烛被边龄扯着后退了几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担忧的神色,那雷声越来越大,正当他有些忍不住要跟着边龄离开时,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音。
“无归……”
季秉烛的身体猛地一僵,缓慢地回过身,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强光中心一个人影跪坐在地上,周遭全是被雷劈黑的焦土。
季秉烛猛地甩开了边龄的手腕,不管不顾地朝着那雷劫中心跑了过去。
禾雀正跪在那片废墟中,披头散发,一袭红衣铺在周遭,落在焦土上显得更加的艳丽。
他微微仰着头,全然不管周遭的雷声落下,眼神满是泪光地看着面前一个身着红衣的人,嘴唇微动,叫出了一个名字。
“……”
因为雷声,他的声音几乎被全部吞没,没人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季秉烛却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在叫:“无归……”
被他用画中魂再次塑造出来的燕无归还是九百年前的艳丽模样,面如寒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禾雀。
禾雀的脸色浮现一抹近乎贪婪的笑容,他朝着无归伸出手,喃喃道:“无归,无归,太好了……”
他一直反反复复说着“太好了”,但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庆幸什么。
季秉烛一步步地在雷声中走来,他浑身灵力被他强行调度起来,在头顶处凝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那能将人劈焦的雷隔绝在外面,只能听到一声声闷雷声不绝如缕。
季秉烛走到禾雀面前,偏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仿佛一座冰雕一样的燕无归,嗤笑了一声,道:“禾雀。”
禾雀听到季秉烛的声音,这才恍惚地转过来看着他,片刻之后似乎认出了他,瞳孔一缩猛地上前将燕无归牢牢抱在了怀里,细看之下他全身都在发抖。
季秉烛十分平静,平静得几乎不像是平常的他,大概也是被气急了,他平伸出手,声音平缓:“把她交给我。”
“不……”禾雀嘴唇剧烈地颤抖,死死地将燕无归抱在了怀里,说什么都不松开,他拼命摇头,“不,不能的,不能把她交给你,你会杀了她的,季……季殃,你会杀了她的。”
季秉烛道:“既然你知道我会杀了她,那为什么还不听劝把她创造了出来?”
禾雀的眼眸早已经变成了一双魔瞳,眸中满是杀意和戾气,他似乎是在控制着不和季秉烛动手,但是直到季秉烛说出来了这句话,他突然浑身不抖了,呆愣地看着像是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燕无归半天,才伸出手将额前的头发撩了起来。
禾雀的声音仿佛被淬了毒,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阴冷气息:“季殃,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画中魂。”
季秉烛瞳孔皱缩,猛地伸出手,鸦羽剑瞬间出现在了手中――在禾雀说出那话的瞬间,他本能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意一瞬间从禾雀单薄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讨厌魔修就是讨厌魔修,在季秉烛看来,连魔修的杀意都令他觉得难忍又恶心。
季秉烛冷漠看着他,道:“燕无归是你亲手杀的,这一点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砰”的一声,季秉烛话音还未落,手中的鸦羽剑就遵循着本能猛地抬起挡在了面前,接着一根漆黑的鞭子呼啸一声而来,几乎将周遭虚空撕开一个口子,打在了季秉烛的鸦羽剑上。
季秉烛定睛一看,面前的鞭子无人指使,悬在半空像是有生命一样一连朝着季秉烛甩了数下,每一下都直接击在了鸦羽剑上,将剑刃打得剑光四射。
禾雀还是本能地不想伤害季秉烛,看到此状立刻喝道:“烬错!给我滚回来!”那鞭子似乎还想再继续攻击,听到禾雀的声音停顿在半空一瞬,这才不情不愿地窜回了禾雀的手腕上,盘在上面看着就像是条手镯。
季秉烛一甩鸦羽剑,脸色沉沉:“回去做什么?给我再来!竟然敢朝我主动出手,烬错她胆子倒是很大,给我出来!”
禾雀将燕无归护在身后,浑身控制不住的杀意一点点的收敛回去,他抿着唇,浑身都是冲天的戾气,道:“阿殃,求你……就这一次……”
季秉烛气得简直要死,冷冷道:“求我什么?不要杀她,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禾雀猛地跪了下来,低着头再次哀求道:“我只有她了,阿殃,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会……我会死的……”
季秉烛道:“那你若是用魂魄逆天改命,重塑出来一个傀儡一样的燕无归,难道最后就不会死吗?你看看你的头顶!”
他气急,指着头顶还在源源不断落下来的漆黑雷电,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漆黑的雷劫!你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吗?死劫!不劈死你誓不罢休的死劫,你到底懂不懂?!”
季秉烛一直觉得自己所遇之人所遇之事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但是现在竟然想扒开禾雀的脑子看一看,那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连他都无法理解。
禾雀抬头看向那朝他劈来却被季秉烛结界挡下的雷劫,喃喃道:“我在……我在画第一幅画中魂的时候,便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归宿,阿殃,我是知道后果才会去做的,无论什么样的的结局我都能够坦然接受。”
季秉烛真的有心想要打他几巴掌,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又有些不忍下手,他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燕无归,许久之后才道:“你真的决定,燕无归的那具无灵无魂的皮囊,就是你宁死也想要追求的最终归宿吗?”
禾雀毫不犹豫:“是。”
季秉烛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道:“边龄,传送阵给我一个。”
边龄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虽然用了障眼法但是不知道季秉烛是怎么发觉的,乍一被叫名字,他有些尴尬地从角落中出现,站在了季秉烛旁边,道:“去哪里的传送阵?我们要回去了吗?”
季秉烛道:“落墨山。”
边龄正要施展传送阵的手倏地一顿,似乎觉得自己耳朵听雷声听得有些失聪了,他道:“哪里?”
季秉烛:“落墨山,快。”
边龄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还是结出了阵,道:“走吗?”
“走?往哪里走?”季秉烛冷笑了一声,直接从边龄手中接走了阵,朝着禾雀和燕无归脚下一扔,光芒顿时亮了起来。
禾雀一愣,不明白季秉烛这样做的意思:“阿殃,你做什么……”
季秉烛道:“死劫你硬挡是挡不下的,废物,回落墨山躲一阵子吧,那里有落墨的结界灵在,雷劫不会追到那里去的。”
禾雀眼睛猛地张大,几乎是立刻就要从传送阵中出来:“你疯了吗?我走了之后,雷劫若是寻不到我,会将你们一起劈了的――阿殃!”
季秉烛冷冷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道:“要是我被劈死了,就是被你的任性妄为给害死的,你这辈子都得给我生活在愧疚中。”
禾雀还没反应过来,传送阵的阵法瞬间启动,两人直接消失在了阵法中,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了。
季秉烛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地方,小声道:“可真是会惹事。”
边龄在背后看着他的举动,没有阻止。
虽然他对这样胡作非为的禾雀都能容忍让边龄觉得很不爽,但是按照这样的思路一想,季秉烛连禾雀这样的魔修都能接受,那是不是就表明,他接受自己的几率就更大了?
这样一想的话,边龄的内心瞬间心花怒放起来,连带着面前的死劫都不觉得棘手了。
季秉烛看着头顶被那漆黑的雷劈出了几道裂纹的结界,鸦色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喃喃道:“要破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悍然劈下,直直将季秉烛的结界劈碎个干干净净,化为斑斑碎光消失在了半空。
边龄几乎是本能反射地扑上去护住了季秉烛,两人滚做一团躲开了一道雷击,边龄喘了几口气,还没等要说什么,就被季秉烛一脚踢翻。
季秉烛怒道:“都没你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起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握紧鸦羽剑,朝着那乌云密布的天幕猛地输入灵力,黑色的鸦羽剑在半空瞬间化为了成百上千条漆黑的剑影,金戈之声骤起,呼啸一声悉数窜入了乌云中。
季秉烛就在这样一幅千把剑窜入天空的场景中保持住了他这九百年来唯一一次堪称帅气冷静的高人姿态,头发在背后飞舞起来,仙人玉立。
就听到这仙人低垂着眸,低声喃喃道:“我果然还是很想吃茯苓糕。”刚刚急急忙忙走到他旁边的边龄正在震撼在他的灵力和身姿之下,还没等赞美一下季秉烛这副仙人之姿,就不幸听到这句话,险些左脚拌右脚给他行跪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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