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维克托赶得十分及时，他刚到之前观察到的那个地方附近，就遇到了红骷髅。

红骷髅急匆匆地登上飞机，颇有一种似曾相识感，为之前他在火焰中的逃跑过程补填了神色。

他没有注意到有人潜入进来了，其他绷紧了神色跟着登机的九头蛇也没有发现。

维克托等到他们都上了飞机，开始预备起飞时才登上去。

这个过程有点困难。

史蒂夫和巴基他们还没有踪迹，不知道红骷髅是怎么甩掉他们的。

但按照任务提示，他们迟早会登上飞机的。

维克托先行一步，不待在门口，遇到巡逻的九头蛇人员时，他就避开或者躲起来。

两者都不可以的时候，就静音狙击，然后再把他们拖到隐蔽的地方。

飞机开始启动了。

＊

佩姬呼出一口冷气，突然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前方的飞机正在加速起飞，霍华德加快车速，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佩姬，因为戴着护目镜，而且现在的情况比较紧张，所以没人注意他。

史蒂夫抓紧盾牌，“他在狙击地点，小队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往那里撤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现在的情况下，这种预感可能会是红骷髅成功逃脱什么的，但是史蒂夫觉得不是这件事，让他有点焦急的事不是这件。

而是其他什么。

没有什么比红骷髅成功逃脱更不好的事的，那架飞机上还带着不美妙的武器。

如果红骷髅的目标达成，数以计千的人都会因此丧命。

前面不远处就是飞机加速通道的截止地点，那下面是万丈悬崖。

霍华德道:“准备好了，小伙子们。”

他把车的速度加到最快，原本刚刚勉强追上飞机尾巴的车继续加速。

在某个时机，史蒂夫伸手抓住飞机的腹部，身体离开了车辆。

巴基紧随其后，他在离开前道:“别担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今天的佩姬的确有点反常，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焦急和时不时的走神是不能完全掩盖住的。

接触的女孩子比较多的巴基自然能看出来，而且今天他和史蒂夫的状态也有些奇怪。

像是即将进行一场久别，又或者赴一次命运之约。

——简而言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史蒂夫用盾把几个循声而来的特工拍晕，最后用腿挡了一下被墙壁反射过来的盾，然后继续伸手拿住。

刚刚爬上来的巴基吹了一声口哨，“这招不错，回头教教我？”

旁边的通道又传来一声‘咚’，像是落地声。

过了两秒，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也吹了一声口哨，“学会了之后，你再试着被我狙击一下？”

用子弹反射史蒂夫盾牌的感觉十分良好。

巴基想了想维克托子弹造成的伤害，“你怎么在这？还是史蒂夫来吧，他比较熟练。”

旁边同样惊讶的史蒂夫松了一口气，他有点想明白自己在着急什么了。

维克托在这次任务前有一点异样，而且佩姬也有些异样，。

特别是在车上，她问那个问题的时候，脸上仿佛随时会浮现哀痛。

这让他总有一种暗自的感觉，会使他认为脱离队友、独自去狙击的维克托会发生意外。

而且平时，维克托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不按常理出牌已经落实了，不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

所以史蒂夫松了一口气。

维克托眨了一下右眼，“恭喜你实现愿望，关于战场重逢的部分——去追红骷髅公主吗？”

什么时候，红骷髅又获得公主称号了？

他和公主这个称呼一点也不配，没有一头秀发，没有长而密的睫毛，没有笑起来时的温柔。

……好吧，巴基和史蒂夫也没有这些。

但如果红骷髅是公主，是会吓坏小朋友的。

巴基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放弃了探讨这个问题。

毕竟再和维克托计较这些问题，鬼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更贴切他和史蒂夫却又让人更无法接受的称呼。

史蒂夫及时止损，避免两只小金毛再次亲密互啃起来，他握紧盾，看着自己的两位挚友和并肩作战的伙伴、生死之交，脸上露出笑意，“那就走吧。”

于是便一路并肩作战，正如最开始他们在九头蛇基地配合的那样。

他们一直打到驾驶室的时候，红骷髅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里原来是救命的飞机，现在变成了捉鳖的瓮笼。

红骷髅在赶上飞机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跑不掉了，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几个可恶的人，都怪那个可笑的美国队长！

飞机的目的地不是任何一座九头蛇基地，而是某个城市。

到达目的地后，飞机会自动攻击，哪怕红骷髅死了，也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给他陪葬。

在美国队长破门而入的时候，红骷髅把针里的液体都推进自己的手臂，然后露出一个带着痛苦扭曲的笑容。

可以暂时增强实力，哪怕忍受再多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红骷髅只有他自己，美国队长却不只有他和他的队友，还有整个国家需要保护。

＊

维克托开出一木仓，然后侧身躲开被红骷髅劈过来的盾牌，又翻身在地上滚了好几下，离开红骷髅跳跃过来的范围。

追着远程打是最不道德的。

刚刚那木仓击中的提示迟迟传来。

【打中特殊状态目标:红骷髅。】

【因其处在特殊强化状态，攻击无限削弱，耐久度-1。】

这是第十几条这样的提示了，维克托早有预料，看都不看就滚过那条提示。

史蒂夫拿回盾牌，阻拦住红骷髅。

另一边，正在试图操控飞机程序的巴基大声道:“不行，改不了程序！”

维克托喘了一口气，“如果破坏键盘可以取消程序，我想我可以帮上忙，但是关于飞机程序这回事，可真是为难我们了。”

他们三个，没有一个精通操控飞机，更何况是九头蛇的比较先进的飞机。

无论可不可以，都必须可以。

维克托抬起手臂，抗住红骷髅一击，同时抬腿踹了一下他，让正和他纠缠的史蒂夫一盾拍在他身上。

这一击很重，但红骷髅处在特殊状态，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习惯性地顿了一下，然后把刚才那一踹还给了维克托。

维克托被迫往后退了几步，撞在机舱的驾驶座附近，手还在破碎的玻璃上划了一下。

因为他是被踹到那边，根本控制不住力道，手臂上的血痕很深。

深到如果换个人，没有治疗药剂，可能就再也开不了狙击木仓了。

维克托甩了甩手，附近的物体都被甩上了血迹，包括过来差点被他砸个正着又凑近来扶他的巴基。

有点抱歉，巴基脸上都被溅上了血，维克托道:“所以说，我最讨厌临时注射药剂的对手了——现在我终于知道红骷髅有多恨我了，不就是叫了几声公主吗？还是你们脾气好。”

每位上过战场的战士都有简单评估伤势的能力。

巴基皱了皱眉，把衣服下摆撕下来，在维克托的手臂上简单地缠了一下，“别开玩笑了。”

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特别是维克托的伤势。

红骷髅抗下史蒂夫的几次攻击，重击了一下他的头部，然后注意到维克托和巴基了，他露出一个在他那张脸上显得有些恐怖的笑，然后把驾驶室中央的一个重物踢过去。

在踢过去之前，他先把上面的一个盒子抱在怀里。

驾驶座彻底被击破，维克托勉强伸手抓住飞机内部边缘的一个凸起。

血从衣服碎片上渗出来，飞机参差不齐的边缘又加深了伤口。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背部遭到撞击的巴基。

冷冽高空的风把他们包围，甚至连张口说话都很困难。

维克托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在高空里有点窒息，他往下看了一眼，看到在下方被风吹的眯起眼的巴基。

他们两个都克制住了求生本能，抓人的没有因为逐渐坚持不住而松手，被抓的没有因为周围不安全而乱晃。

“维克托！巴基！”

上面传来史蒂夫的声音，然后是快速奔跑和击中物体的声音。

应该是红骷髅拦住了史蒂夫，并且和他打了起来。

维克托观察了一下上面的边缘，然后缓慢地移动手臂，多揽住了几个物体，避免掉下去。

他拉住巴基的那只手有些失力了，勾住上面的那只手渗出来的血已经滴出来了，滴在维克托的脸上，然后滑出一条血痕，又再接二连三的血滴落下来时滴在下方的巴基身上。

巴基应该喊了一些什么，风太大了，维克托没有听清。

反正也不重要。

如果是放手之类的话，就算听到也当成没听到，如果是抓紧之类的话，不用他说，维克托都会一直抓紧。

红骷髅怀里的箱子被踹飞，箱子落地时被撞开，一个淡蓝色的魔方浮现了出来。

他飞扑了一下，想去够魔方。

史蒂夫没有去和他争魔方，而是和他错开，去拉维克托他们。

红骷髅伸手，够到了魔方。

一道巨大的能量柱从魔方中心升起，穿透飞机，射在天上。

飞机因此起了一阵剧烈的颠簸，开始左□□斜。

维克托揽住的那几个物体咯吱作响，然后毫无挣扎地和飞机机体脱离。

他的手和史蒂夫急急伸过来的手碰到了一瞬间，但他们都没有抓住彼此。

飞机变得稳定下来。

史蒂夫保持着刚才伸手去拉住自己挚友的姿势，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飞机边缘，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抬头，环视机舱，红骷髅被刚刚那个能量柱击中，不知是化为飞灰还是怎么了。

无论队友敌人，飞机上仅留他一人。

＊

【检测到测试师身处异常环境，距离死亡还有……】

系统卡了一下，跳过这些繁琐的程序。

【已紧急联系玩家保护协会，申请保护措施落实每一步。】

【游戏方已先行同意。】

【保护措施开启。】

落下的速度很快。

维克托几乎没什么感觉，他还下意识抓着巴基，直到一道淡蓝色的光罩把他们分开。

两个淡蓝色的光罩裹着他们，继续向落去。

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来，就算下面是海洋，也不会比是水泥地好到哪里去。

光罩裹着他们在海洋表面轻轻弹了几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保护措施已完成。】

于是维克托便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向下沉去。

他的神智在入水的时候恢复了一点，睁开了眼睛。

淡蓝色的海水中，顺着他和巴基落入的轨迹升起一串串白色的泡泡。

那些泡泡在升到水面的时候消失。

红色的血液在海水中淡化，像是一条条红色的丝纱。

他闭上眼。

恍惚之中，又听到了提示。

【……海洋保护程序已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