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件震惊世界的事件发生时，战国只是一个连正义披风都没资格穿的新兵，怀着一腔热血要为正义而战。

事件中马林梵多除了居民区没有被波及，海军本部建筑坍塌大半，数万人被埋，足足花了两个月才清理干净。海军高层甚至考虑是否要放弃马林梵多重新选择本部基地。

紧接其后是四海支部，司法岛，直到关押上万穷凶极恶囚犯的推进城，海军的战略要塞一一被毁，面对威胁，对罪魁祸首摄影师约瑟夫·伍兹的最高悬赏令只能无疾而终。

当年的战国虽然只是一名新兵，也有一腔正义，摄影师在马林梵多登录时，他跟在当时的大将钢骨空身后冲了上去。

笨重又易碎的摄影机置放于海军本部大楼正对面，如同贵族一般英俊优雅的摄影师，手持一刃长剑，挡住了数万海军足足一个多小时。

他的战斗方式不是炫目强悍令人震惊，只是简单平常的将走入挥剑范围之内的一切逼退而已。

谁也无法撼动那台摄影机，谁也不能踏进他的剑风之内，数万海军不能，齐发的数千炮弹不能，就连海军大将钢骨空也不能。只是新兵的战国更不能，顺便说，当时的新兵还有另一个，现在的海军英雄铁拳卡普，两个新兵冲得很英勇，不过还是连摄影师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击退。

摄影师约瑟夫独自一人抵挡了海军一个多小时，最后毫发无伤的带着他的摄影机离开了马林梵多。

世界政府震怒，召集三大将与海军精英，准备对胆敢挑衅海军威严的摄影师发起世界范围的通缉。结果人还没找到，马林梵多先塌了。

地动山摇，浓烟滚滚，一时间还以为是海底火山爆发。之后发现居民区安然无恙，受损的全是海军，才知道不是天灾是人为。

随后一张黑胶片寄到了马林梵多，胶片中的海军基地坍塌成废墟，与现实中莫名受损的海军基地一模一样。与黑胶片一起寄过来的还有摄影师节节高升的悬赏令，表明为海军建筑遭袭负责。

在所有关于恶魔果实的记录中，第一次出现了摄影果实。与摄影师一起成为了海军的噩梦。

等钢骨空从大将成为海军元帅，战国与卡普也披上了正义的白披风，摄影师约瑟夫·伍兹已经消失在了大海上，再无消息。新的海贼不断出现，金狮子史基，罗杰，白胡子，曾经站在一个时代最前端的摄影师就这么被遗忘了。

当时身为新兵的战国知道得并不多，成为元帅之后，翻阅资料，才知道当年的摄影师带给了海军多大的恐慌。除了被外界所知的司法岛与推进城，最后让海军对一名海贼退让的，是一张玛丽乔亚的黑胶片。

神明的后代天龙人居住的圣地，重兵守卫，摄影师悄无声息的进去拍了一张照，寄给了海军与世界政府。

海军只有退让，别无选择。

在海军的历史上，这是独一无二的，仅仅一人，就击退了全部的海军。

“你是摄影果实能力者？”战国嘴皮子都在哆嗦，盯着富江手中的黑胶片，一颗心冷了一半。

火拳已经从处刑台掉进了战场，海军方面拼死阻止，但此时受到鼓舞的海贼气势汹汹，很难再把火拳捉回来。如果火拳的身份只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分队长，跑了就跑了，可是现在全世界的人恐怕都知道了，火拳艾斯是海贼王的血脉。

再看白胡子，挡住追击火拳的赤犬，用震震果实让倒塌的城墙沉没深海，冻住海面的厚冰层也碎裂，为三艘船只让出通道，准备撤离。

“拦住白胡子！”战国不甘心就此认输，通过通讯器大喊，“开炮！击沉白胡子的船！”

“调整炮口位置！击沉白胡子的船队！”收到元帅的命令，负责指挥战舰的中将下令。

海军停靠在港口的上百艘军舰迅速活动起来，每一艘都装备了海军的最新科技，庞大又不失灵活，进退有序，将白胡子海贼团为主，几百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准备开炮。

富江勾起一个笑容，眼中含着赞许。

“我很喜欢像你这么坚持的人。”

从那个极为冷淡又极为艳丽的笑容里，战国竟然看出了些许赞赏，让他觉得莫名讽刺。

刺啦——

那双手撕掉了三分之一的胶片，简单至极的动作，却让战国冷到了骨子里。

围住白胡子海贼团的上百艘军舰突然同时歪了一下，船身毫无预兆的往下沉，络绎不绝的爆炸声响起。战国的通讯器里响起负责军舰的中将焦急的声音，向他报告所有的船都遭到了毁坏，抢修不能。

大将青雉再次使用冰河时代冻住大海，阻止了船只沉没，军舰上的海军慌乱的撤离，再也无力围攻白胡子。

“摄影果实是什么东西？”富江慢吞吞的说，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变化，一头银发随风飞舞，黑色的燕尾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微微躬身行礼。“根本就没有什么摄影果实，”英俊的面孔带着嘲弄。

“摄影师约瑟夫·伍兹，向您问好。”

战国的世界安静了一瞬，无数画面从眼前闪过，仿佛时光倒流，他还是光着膀子的新兵，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身前没有大将，身边也没有同伴，要独自面对摄影师。

对方宛如从时光的另一端走过来，那张与当年毫无二致的脸让他有点眩晕。

觉得有点晕的除了战国，还有时刻关注着长子动向的白胡子。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许愿岛，他一定要让富江叫他爸爸，富江玩笑的说打一架，谁输了谁叫爸爸。而自己曾经两次输给摄影师……

这好比当头一棒，敲得白胡子有点晕，以至于被赤犬的岩浆拳贯穿了右腹。

“老爹！”无数海贼的惊呼声响起，刚刚脱困的小卷毛艾斯更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挡在白胡子身前再次对上了赤犬大将。一拳捣在地上，环形火柱冲天而起，将赤犬困在其中。

赤犬厌恶的盯着火拳，没有停下往前的脚步，化作岩浆的双拳扫开火叶，罪恶的血脉必须断绝，白胡子也必须死！

所以即使此刻，他身后的海军本部建筑开始坍塌，赤犬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坚毅的眼神一往无前，只死死咬住海贼王留下的余孽，将他化成灰烬之后，就是此刻已经重伤的白胡子！

咚！

一具泛着金属光泽的兵俑从天而降，笔直的挡在了艾斯身前，本该冲着艾斯去的冥狗一转头狠狠撞在了兵俑上，溅起一串火花。

赤犬眼中的暴怒更盛，就像自己养的狗被别人用肉骨头哄走了。冥狗被迫转换攻击方向，他竟生出一股无力感，无法控制由自己手臂化成的岩浆，让火拳再次逃过一劫。

“小妹妹快用你的蒲公英来敲敲老爹的头！”五大三粗的海贼哭唧唧的喊。

“不要慌！让我来！”萤草抬着蒲公英跳起来叮叮叮连续往白胡子膝盖上敲了好几下，绿色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砸在白胡子头上。“涂壁！”

“看我的！”四四方方的石块哐哐撞头，给白胡子加了好几层防御buff。

“老爹！老爹你感觉怎么样？！”

众海贼将白胡子团团围住，马尔科检查伤口，虽然不像富江出手马上愈合，但至少血止住了，伤势没有继续恶化。可老爹还是一脸虚弱，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马尔科心中不免着急，忍不住化身不死鸟冲向摇摇欲出的处刑台，准备让富江亲自去给老爹治疗。

却不知此时白胡子心情复杂，暂时不想再看到他的‘长子’，叫住了马尔科，让他去指挥海贼团撤退。

好好的儿子，说变就变，摄影师是多少岁数？

扫视了一圈儿子们，该怎么说呢？你们不是多了一个大哥，可能要多一个爷爷吗？

从约瑟夫又变回来的富江拿着撕了一半的黑胶片，海军本部建筑外层已经坍塌，呈半圆形包裹着莫比迪克号的围墙轰然倒塌，无数海军惨叫着落水，海贼也有部分被波及到，好在无人伤亡。

处刑台两侧的建筑也摇晃着撕出道道裂缝，建有哨塔的四座石峰更是碎成无数落石，滚入人群中又带起一阵骚乱与惨叫。

通讯器中不断传来报告声，海军此时节节失利，战况十分不妙。而改变了这场战争走向的人，此刻还能淡然的站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战国默默咬着牙，不肯下令停战。

“我相信你对海贼王血脉的势在必得，”富江望着巍然不动的战国，简直想为这一份带着悲壮的坚定鼓掌。“伤亡的海军，被摧毁的海军本部，可能都比不上海贼王的血脉重要。所以我觉得应该换一个筹码。”

富江收起撕了一半的黑胶片。

“身为海军元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之前的事。”一张完好的黑胶片出现在富江指尖。“应该是很久之前了，我曾经给海军寄过一份礼物。”他捏着黑胶片的一角挡住脸，隔着胶片看向颓然的战国。“一张圣地玛丽乔亚的胶片。”

战国脸色苍白，一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我的耐心其实不是很好。”富江刺啦一下撕掉了一块胶片，“我想极度厌恶人类的非人生物们，应该不会想让一大群人类进入圣玛丽乔亚大肆更改里面的建筑物。不过就算改了也没关系，我打听过了，至少世界政府总部没变过。”

“不好了战国元帅！圣地那边传出警报，斯纳塔拉一族的居住地突然倒塌，两位天龙人大人被埋了。圣地大乱，有奴隶趁机作乱，天龙人命令海军大将前去平叛救援。”

同样的命令也通过通讯器传达到了三位大将耳中。

“我觉得我的筹码足够了，你觉得呢？战国。”

战国只觉得想杀了摄影师。

“阿啦啦，好吵啊战国元帅。”青雉懒洋洋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战国耳中，“圣地那边怎么办？不用管吗？”

战国瞬间又换了一个想掐死的对象，青雉这个混蛋！

如果战国现在敢说一句不管圣地，恐怕明天天龙人就要让他从海军元帅的位置上滚下去。

“元帅！世界政府命令我们马上派大将前往圣玛丽乔亚！”

在富江又撕了一块胶片之后，世界政府终于不再沉默，下达了确凿的命令。“以及全军总元帅空正赶往马林梵多。”

战国难看的脸上终于见了一点喜色。

现在场上的人，包括三位海军大将，恐怕都不是很清楚摄影师是什么人，只将战场上发生的大震动归结于战斗引起。若是知道摄影师的能力，会出现畏惧慌乱，动摇军心。

别的不说，单说摄影师用圣地威胁，众海军视而不见，天龙人事后必定会大怒追责。即使是战国，也不得不承认摄影师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圣地上居住的‘造物主后裔’不是人类。

而现在的全军总元帅空，曾经与摄影师交过手的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赶过来。

“你在高兴什么？”富江离战国很近，通讯器中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因为钢骨空要过来？”他摇摇头，不解的看着战国。“很多年前我就威胁过他一次，而且成功了。现在他过来会有什么不同吗？还是你为有人能替你背锅高兴呢？”

“当然不是！”战国义正言辞的反驳富江，“你以为现在的全军总元帅，还是当初被你威胁的人吗？”

“当然是啊，”富江理所当然的说，“难道他不是钢骨空？”

战国被问得愣住，这话没法反驳。

“你的意思是钢骨空和你们海军已经变得很强了对吧？”

富江抬手召来了天丛云剑，“我承认你们变强了，但不代表我就变弱了。”

骤然出现的浓烈恶意让战国都挡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惊骇的看着摄影师，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黑暗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中弥漫出来，目光变得污浊混沌，黑气缠绕下，就连他手中握着长剑的银色剑刃也变成了暗黑色。

狂暴，贪婪，杀意，疯狂，毁灭，此时的摄影师已经变作了恶的合成体。他释放出的黑色气息席卷全场，镇住了混战中的人们。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离处刑台远远地，不敢多靠近一步。

站在黑暗中的富江笑了，宛如艳鬼，带着满满的恶意。

如果那些留在杜王町的恶魔们见到此时的他，必定要拜倒在lv7大佬的脚下，瑟瑟发抖求大佬放过。

恶魔是从人类的痛苦中诞生的，lv7模式的富江身上有着人类所能感受到的全部痛苦与**。也拥有人类无法触及的力量，就连三位大将也忍不住为之侧目。

“白胡子，你的长子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赤犬都忍不住问。

白胡子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哼了一声回答：“不管是什么，都是我的儿子。”看向富江的眼中含着担忧，又有信任与赞许。

神官的力量是用来守护与净化的，在破坏方面，还是恶魔的状态更好使。

“看好了，战国。”

富江抬起手中已经变成墨色的天丛云剑，对准战国身后高高矗立的海军本部大楼挥了下去。黑色不祥的光芒划破天幕，朝着高耸的海军大楼飞去，谁也来不及阻止。黑芒撞向大楼，坚实的海军堡垒在那一道几乎消弭于阳光中的黑芒之下宛如变成了豆腐，轻而易举就被穿透了。

咔擦——

细细的声响之后，大楼歪了一下。

战国被浓郁的黑暗笼罩，心中竟生出一股畏惧之情，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败了，海军败了，这场战争是海军输了。

一剑斩断了海军本部大楼，富江压下心中肆虐的黑暗，克制住不断催促他毁灭吞噬的**，令人生畏的黑暗褪去，金色的阳光洒在鸦羽一般乌黑的发丝，流淌至微颤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纯澈无暇得就像一个天使，不知人间半点尘埃。

“你看，战国，就算钢骨空来，也一样做不了什么。”富江轻声说，“我可以在他到达之前，让马林梵多变成一座死岛。”

“下令停战，或者牺牲圣地玛丽乔亚和马林梵多，还有几十万海军，选一个，战国。这次只有十秒的选择时间，别超时了。否则，我会默认你选了后一个。”

战国沉默着，细微颤动的瞳孔与放松又紧握的拳展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富江一只脚轻轻的打着拍子，一下，两下，三下……

……

七下，八下，九下……

战国张开干涩的嘴，眉间凝结着颓色，灰败的脸色代表了他的决定。

砰——

变得安静的战场突然响起一声枪声，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艾斯！！！”

少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马林梵多，带着一股令人不由想要臣服的力量，将能力不足的海军海贼都震得倒下了。

“霸王色霸气！”战国猛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谁开的枪？！”

富江冷冷看了一眼战国。

“你最好让开枪的人过来，包括所有有份参与的人，否则这个代价，我要向你讨。”

说完后化作一道光射向了被海贼包围的地方。

小卷毛安详的躺在地上，嘴角一抹笑容还没有散去，糊满了鲜血的脸上看不清小雀斑，眉心不断有鲜血涌出，那里开了一个洞，子弹从眉心射入，穿透颅骨又从后脑飞出。

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死去了。

海军都惊呆了，本以为无法再完成的任务，忽然间就完成了。就连大将与七武海脸上都是不敢置信。

“谁开的枪？”赤犬问了同样的问题。

悄无声息，不知道哪个方位，一枪正中火拳眉心，让他连元素化都来不及，当场死亡。

“艾斯……艾斯……”跪在艾斯身边的草帽小子路飞瞪圆了眼睛，“喂……不要装死吓我啊……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泪珠已经不受控制的滚落，砸在艾斯沾满血的脸上，冲淡了血水。

“是谁？！”白胡子发出一声怒吼，“谁杀了我的儿子？！战国！”他愤怒的目光投向还站在处刑台上的战国。

而战国收到的回报是海军方面没有人开枪。

海军方面没有大量使用枪支，怕混战起来伤到自己人。

随着白胡子的怒吼，白胡子海贼团心中的战意再次被点燃，他们要为艾斯报仇！让杀害了他们兄弟的海军付出代价！

“看，船长，现在海军和海贼又继续开战了。”藏得很远的范·奥卡吹了吹发热的枪管，对他的船长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说。“你的计划又可以继续进行了。不过你真的不知道白胡子有这么厉害的长子吗？”

“灭哈哈哈我不知道啊，你看只有分队长认识大哥，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白胡子海贼团至少一个普通船员嘛。”黑胡子十分无辜的说，转头用单眼望远镜继续观察战况。“我好担心啊，白胡子什么时候才会死啊？”

“不知道呢，不如你先下去等着看。”冷清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黑胡子望远镜看到的画面变成了一片纯白，他疑惑的抬头，就看到刚刚还在谈论的对象——白胡子的长子富江，就站在他的眼前。

“啊，是大哥吗？”黑胡子一脸惊喜的说。

富江没有理他，将视线转向握着狙击枪的男人。

“是你开的枪。”

范·奥卡还没回答，眼前一花，身边的人就全换了。火拳艾斯的尸体就在眼前，他身边的人也不是黑胡子海贼团的成员而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

“是你开的枪？”马尔科看富江扔过来的男人手里拿着枪，眼神一冷，属于海贼凶残暴虐的气息泄露了出来，“海军？还是哪个海贼团？”

“马尔科队长！”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远远响起，“哈哈哈哈这小子是我海贼团的成员。”

“蒂奇！”白胡子海贼团有人认出了这个叛徒，“你还敢出现！”

“为艾斯报仇！”

“为萨奇报仇！”

“杀了他！”

白胡子海贼团爆发了。

“安静。”富江拧着眉说。

见识了大哥可怕实力的海贼们顿时乖乖闭上了嘴。

“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白胡子海贼团的叛徒。”

“啊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真的很想要那颗恶魔果实啊。”黑胡子舔舔嘴。

“看好了。”

富江把扑在艾斯尸体上痛哭的草帽小子踢开。

“双天归盾，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