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伏特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哥。

“可是大哥，今天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那个矮子就不是很科学。”

说完之后迅速回头假装看电脑，眼角余光瞥着放在桌子上的墨镜，借着墨镜反光小心的观察大哥的脸色。

琴酒深深吐了一口烟雾，眼神有些沧桑，一副被生活按在地上来回摩擦过的模样。这位不辞辛苦一直活跃在黑衣组织第一线的人，今天意外的落寞。

身为组织的忠实成员，琴酒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清除卧底行动中，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操心手底下派不上用途的伏特加是否具有正确的世界观。

只是今天在与日本横滨港黑组织接触的时候，不小心窥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刺激稍微有点大。

琴酒没有回答，将半支烟在掌心揉碎，一头放诞不羁的银发今天格外安静。

伏特加在心中一声长叹，大哥今天这刺激受得太突然了。像自己，一直坚定的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存在，亲眼目睹港黑那个戴礼帽扎小辫披风衣的干部一挑眉就把刺杀者用超能力按进地板里之后，就无比自然的接受了。

大哥就是太相信科学了，才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伏特加想了想，动动鼠标又点开了一个购物网站。

大马哈鱼——丰富的欧米茄3脂肪酸，滋润干涸的头皮，巩固你的发根，让您远离脱发困扰！

鹌鹑蛋——大量卵磷脂帮助您宁神助眠，告别神经衰弱！

姜黄——姜黄素已经被发现能增强大脑额叶皮层和海马区域的神经生长，抑郁者的福音！

此外还有巧克力坚果黑芝麻什么的，都来一点！大哥会需要它们的！

伏特加一边快乐的买买买，一边为自己对大哥的忠心点了一个赞。嗯，大哥为了组织风里来雨里去，自己就这样默默的支援着大哥好了。

这么一想，伏特加有了一种自己是无名英雄的荣誉感，类似军功章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的光荣。

考虑到他们会在横滨停留一段时间，伏特加把收货地址填成了他们现在住的酒店。确认付款成功等待发货之后，他就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一样满足。关掉购物网站继续浏览之前的灵异网站。

日本的土地面积和人口在世界范围内都算不上大，但是吧，这个国家的神鬼文化非常盛行，这种灵异论坛上活跃的人数特别多。伏特加兴致勃勃的浏览着帖子，内容是一家三口受到恶鬼骚扰，最后请了川上神社，顺利除掉了一种被称作姥姥火的妖怪。

也揭露了这家儿子在海边度假时突然遇到涨潮，护着妻子和儿子回到岸上，将年迈的母亲遗留在了礁石上，因为涨潮不敢去救，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海水中溺亡，母亲的亡魂化作姥姥火回来复仇，最后还是心软放过了儿子，被川上神社的人带走了。

这个帖子内容有理有据，线索清晰，写它的人仿佛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底下一群叫嚣着川上富江的信徒编故事的，还有誓死维护富江大人名誉的，吵得不亦乐乎。

在论坛搜索川上富江川上神社，出来的帖子差不多都是一个类型，舔川上神社神官颜的占了大部分，阻止这些人传播神官信息的又占了一部分，然后是讽刺川上神官靠脸吃饭的一部分，反击维护神官的一部分，最后才剩一小撮讨论主题内容的。

伏特加看过神官的照片，即使以一个非亚洲人的审美来看，也是最顶尖的美丽，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气质，圣洁明净，莫名的让人想要信服。

“伏特加，”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死亡注视，伏特加马上坐直了身体：“是，大哥！”

“发布一个寻人任务。”琴酒冷冷的说。

伏特加错愕之后心中一喜，大哥是接受这个世界存在不科学了吗？这么快就接受并利用起来，真不愧是大哥！

“好的大哥！”伏特加严肃的回答，完美掩饰了心中的雀跃，“就指定这家川上神社，很多人说很灵的。”

“随便你。”琴酒漠不关心，拇指弹开烟盒，低头咬出一根烟点燃。他只是想证明，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超能力。

随意斜了一眼伏特加那个蠢货在委托金额上填的一长串零，琴酒心想等验证出是个骗子，就让伏特加亲自动手把人解决掉，让他多长长记性。

可能是因为委托金额特别巨大，对面很快就接了委托过来联系了。

“大哥，他们说需要一点雪莉身上的东西，最好是贴身的。”伏特加转头对琴酒说，非常自然的看向琴酒，等待大哥把雪莉的贴身物品拿出来。

琴酒面无表情，眼睛一眯爆发出杀气，“这件事你去解决。”十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伏特加甚至想用枪指着他的头扣下扳机。

琴酒用充满杀气的眼神质问：需要雪莉的贴身物品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伏特加用委屈的眼神回答：因为大哥你一定会有啊，这种时候就不要私藏了，拿出来为组织做点贡献行不行？你还是不是我立志为组织奉献终身的大哥了？

琴酒一口快把刚点上的烟吸了半根，用尼古丁带来的刺激压制住按着伏特加的脑袋去撞墙的冲动。

克制！克制一点！伏特加是组织里唯一一个能确定百分百忠诚的人了！

吸完烟之后，琴酒从床底拉出一只手提箱，里面装着他常用的各式装备，在夹层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只小玻璃瓶，里面几根细细的发丝隐约能看出是浅棕色，在玻璃瓶反射的光芒中仿佛不存在。

看吧，我就说大哥一定有！伏特加接过琴酒扔过来的小瓶子，扭头就和对方联系上了。心想等找到雪莉，我薅一大把头发来还给大哥！剃光都可以！

“约了这个周末在横滨见。”与川上神社谈妥之后，伏特加向大哥报告。

“港黑那边不要放松，我们要从他们港口走的东西很重要，boss亲自下达的指令，不能出错。”

“可是他们的条件太苛刻了，”伏特加不满的说，“派来谈判的那个干部很嚣张啊。为什么刺杀者会那么巧就出现，我看分明是给我们看的。想用这一手威胁我们。”

“哼，”琴酒冷笑，把烟蒂弹进垃圾桶，“如果最后谈判失败，我就把港黑的大楼给炸了。”

“是至今为止金额最高的委托呢富江大人！”椒图开心的对富江说，期盼的眼神看着富江，微微低下了头，果然，富江大人摸我的头了！椒图眯起了眼，好温暖啊……

“周末吗？”富江扫了一眼委托单，“刚好我要去横滨，这个委托我亲自来。”

“富江大人，今天的晚餐准备好了。”姥姥火飘了进来，青紫的脸色不掩眉目中的和善。“不知道是否合富江大人的口味，如果大人有什么想吃的请告诉我。”

冰帝学院最近活动是到姐妹学校研习旅行，富江在迹部的黑幕操作下成功避开了为校争光的机会，留在学校。因为交换了一大批学生，课后社团活动展开困难，索性就全都自由决定。富江为了振兴神社，忍痛告别生物观察社的毛茸茸们，放学后就离开学校回到远在杜王町的川上神社。

虽然他可以不吃不喝，但自认还是正常人类的富江无法彻底割除口腹之欲，正为此忧愁的时候帚神带回来姥姥火。生前当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姥姥火马上担任了为富江大人准备三餐的厨师，并爆发了极大的学习热情，每日观看美食节目，购买食谱，将自己的余生定位在了做出富江大人满意的食物上。

晚餐后是修行时间，地点在神社后的桃树林中，参加人物有富江和式神们，具体活动为富江单方面殴打一众式神。

修行结束后，快软成一根面条的帚神热切的看着富江大人缓缓里去的背影，心中激动万分。

太强了！

不管它们在别的妖怪口中成为了如何恐怖的传说，它们始终都认为自己还很弱，因为它们发誓要守护的人，永远比它们更强。

“讨厌！”萤草气呼呼的甩着蒲公英球，抽打着一棵樱桃树，“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富江大人呢？”萤草不甘心的呢喃着，“要永远站在富江大人身后吗？可恶！我想要变得更强啊！”

式神们都有同感，它们的修行不是一对一，而是所有式神对富江大人，它们数量上占尽优势，彼此磨炼出的配合有奇效，但还是不敌富江大人。

“喂！不要一直欺负樱啊！”

一道带着怒气的骄纵女声突然响起，“别看我是女孩子，我们可是很厉害的！才不会怕你们！”

嘴上说着不怕，话说到最后已经弱了很多。

“谁？”兵俑沉声问，竖起了手中的剑，“出来。”

“出来就出来！我……我才不会怕你们！”一个身穿粉色和服戴着兜帽，踩着木屐的女孩从一颗桃树中现身，瞪着离她最近的兵俑，“我们在这里居住很久了，是你们跑来打扰我们的！还欺负樱！”她没好气的看了萤草手里的蒲公英球。

看着蓬松脆弱的蒲公英球，打在身上才知道有多疼。女孩盯着萤草细细的手腕看了一阵，不甘心的努努嘴，为什么这么细的手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萤草被盯得躲在了涂壁身后，探出脑袋怯怯的说：“我没有欺负人。”

“是我没有来得及转移。”刚刚被萤草用蒲公英球抽打的樱树中，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浮现，裙摆轻摇，眉目间隐隐带着一抹忧伤，“是桃太急躁了。”

没想到樱树里真的住了一只妖怪，萤草脸刷的红了，咬着下唇站了出来，朝着女子深深鞠躬，“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居住在这里。”

出现的两只妖怪分别是樱与桃，大人模样端庄温柔的是樱，小个子有些跳脱的是桃。后山虽然桃树居多，但樱树也有不少，不过两者花期差不多，容易让人误会。樱与桃就居住在这里。

在这个年代，能遇见一只年龄相仿的妖怪可是非常难得，交谈之后惊讶的发现，樱与桃居然是安倍晴明的式神。

“我们虽然听说过川上富江大人与晴明大人关系亲近，但是……”樱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抿着唇笑了笑，“你们知道的，在妖怪中间，川上富江大人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在看到川上富江毫不留情的训练式神之后，樱与桃更担心对方是那种无情驱使式神的人，才不敢现身。

“不是的！富江大人是非常温柔的人！”椒图急忙为富江大人辩解，“想要变强的话，不努力是不行的吧？”

一番解释后，萤草与椒图带着新认识的朋友去拜见富江大人，门打开的一瞬，一股可怕的气势悄无声息的蔓延里出来，在无数次战斗里存活下来的萤草与椒图瞬间有了想要后退逃走的冲动。

那是一种可以压倒一切的强大，连释放出这股气势的妖怪都没有见到，就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引发出深深的绝望。

不可以！不可以后退！这么可怕的气息从富江大人的房间里传出，富江大人的气息完全感觉不到，必须要去查看确认才行！

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忘却自己多么弱小，为了富江大人！

萤草白着小脸眼神坚毅，攥紧了手里的蒲公英球迈出了步子，椒图紧跟在萤草身后，桃花妖扶着樱花妖慢慢往后退开。

狗……狗子？！

做好准备本以为会对上什么可怕大妖怪的萤草与蹲在富江大人床上的雪白狗子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富江大人的床上会出现一只狗子？”椒图不解，难道刚才那股骇人的气息是错觉吗？她走上前想去摸一摸小狗狗。

小小软软雪团子一样的狗崽微微抬眼，嚎了一嗓子。

只看外面的话，会觉得可爱异常，但被一股掺杂着阴冷气息的劲风吹得后退到门口的萤草与椒图瑟瑟发抖，不敢置信的看着蹲在被窝里的狗崽。

仿佛又回到了非常遥远的时候，在它们还没遇到富江大人的时候，弱小，无助，死亡的恐惧时刻伴随着它们。

错不了的，这是属于大妖怪的气息，不管它们多么努力的想要变强，这种从诞生之时就决定的强弱之分，深深的刻在骨子里，在面对大妖怪时，会本能的恐惧。

“肉球？”穿着浴衣的富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萤草和椒图？有事吗？”

“富江大人！”

这个人的出现给它们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即使面对大妖怪也勇敢的迈出了步子，“我们认识了新的朋友，可以一起玩吗？”萤草问着，目光却没有从那只小小的狗狗身上离开。

屋子里传出的骇人气息骤然消散，樱花妖与桃花妖才慢慢走进来，紧紧握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慌。它们在桃林里与世无争，很久没有感受到大妖怪的气息了。

简单聊了几句，富江就把它们送走了。关上门，转身无奈的看着稳稳蹲在床上的肉球。今天回来拉开被子就见它蹲在里面。

“你吓到它们了，杀生丸。”富江撩着半干的头发，坐在窗前的垫子上，拿起杀生丸带来的东西，一坛酒。

酒液呈明黄，气味醇香，口感绵长，倒在酒盏中置于窗前，浮起一轮弯月。

“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吗？肉球，我说过不要欺负毛球。”富江叹息着从狗崽热乎乎的腹部把快被压扁的小毛球救出来，还没来得及安慰，肉球突然跃起，从他手中一口抢走毛球，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平安京大江山，挚友酒吞童子终于答应好好打一场，茨木童子兴奋极了！

“来吧挚友！让我们痛快的……”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一个平地摔

“川上富江……”茨木童子趴在地上缓缓抬头，一双金瞳燃烧着熊熊怒火，“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