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请喝茶。”

一番解释后，少女还是很想报警的模样，但在日暮爷爷的要求下，还是给富江端上了茶。

比起少女日暮戈薇，她的弟弟日暮草太更容易接受这个世界奇妙的一面，缠着富江让他再表演一次，他也想像爷爷一样飞起来。

“我可以成为像你一样的神官吗？我可以自己飞起来吗？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式神吗？”

日暮少女紧张的抓着茶杯，想把弟弟一把揪过来，告诉他封建迷信要不得，要相信科学，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尖叫失措，会掏出手机把那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去让大家揭秘。

她觉得爷爷带回来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厉害的魔术师罢了。

于是在看到少年随手撕了一张纸，变出来的小纸人拿着扫把开始打扫之后，表情又裂开了。

用简单的式神打发了兴致勃勃的小男孩，富江接过少女手中的茶杯，说了一声谢谢。

“富江啊，你看看，我的孙子和孙女，”日暮爷爷兴奋的说，“他们有没有灵力？”

富江轻轻吹开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茶，犹豫着要不要跟日暮爷爷说实话。

他的孙子没有什么天赋，反而是一直怀疑着的孙女，身上有很强的灵力，不过显然少女对成为神官或者巫女没有兴趣。

他并不想做改变他人命运的推手，于是含糊的说两位年纪都太小，还看不出来。

“其实我们日暮家以前也是很有名的。”听富江说完后，日暮爷爷感叹的说，“神社里还有不少先人留下李的东西，都是很厉害的。”老人得意的说，他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才参加了那场聚会。“不过东西是越用越少了，恐怕没什么能留给戈薇和草太了。对了，神社后面还有一口封印的井，从我爷爷的时候就一直封印着了，我带你去看看！”

日暮爷爷扶着椅子站起来，刚站直了身体，就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的扶住了腰。

“哎哟，老毛病又犯了……”

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日暮太太立刻洗手跑了出来，日暮少女已经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酒。

“爸爸真是的，我都让你不要去参加什么聚会了，你的身体这几天一直不好。”日暮天天一边抱怨一边从女儿手里接过药酒，“快躺下，我来给你上药。”

“我没事没事，擦点药就好了。”日暮爷爷摆手，“戈薇，你带富江去看看那口被封印的井。”

富江也不想围观日暮爷爷上药，看向少女，少女担忧的看了看爷爷，又看看被扫地纸人迷得东歪西倒的弟弟，回了富江一个笑容，“请跟我来吧。”

日暮神社占地面积和川上神社差不多，不过建筑没有川上神社齐全，周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后院几间屋子年久失修，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就在这里，”打开门后，潮湿阴冷的屋子满是霉味，周围堆放着杂物，一口被封住的神井立在中央。

有淡淡的灵气从井的缝隙中溢出来，日暮爷爷没有夸大，日暮家祖上的确有真才实学。

一口井也没什么好看的，出门之后少女又带着他在神社里转了转。

“不用太紧张，我不是什么骗子。”看少女一路紧紧拽着衣摆，富江轻笑着安慰她。

“啊？没有没有……”少女急急忙忙摆手，抬起头对上少年那张脸，胸腔里的心脏就像在擂鼓一样，噗通噗通，她担心走太近会让对方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看着对方的脸，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一瞬间甚至连路都不会走，差一点同手同脚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不敢直视少年，走几步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蹲在树枝上的银发犬妖快要哭了。

当然不是杀生丸，而是一身红衣的犬夜叉，隐去了身形，一直跟在后面。

他的目光时刻黏在少女身上，在发现日暮戈薇对着川上富江脸红的时候，金色的妖瞳燃起了熊熊火焰，克制不住的摸摸铁碎牙，又活动了利爪，在被富江回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之后，变成了欲哭无泪的咬袖子。

威胁了抑制不住妖力波动的犬妖，富江不经意的聊起少女的日常，以最近一个高中女生被痴汉跟踪尾随最后惨遭不幸的新闻事件做例子，旁敲侧击的问日暮少女平时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会不会在独处的时候感觉有人看着她。

犬夜叉虽然能隐藏身形不在普通人面前露面，但是日暮少女身负灵力，即使她不会使用这股力量，也足够让她察觉到身边跟着的妖怪。

“没有啊，我没有遇到过，我一直觉得这种事只在新闻里才会发生。”日暮少女天真的说。

于是尾随在两人身后的犬夜叉侥幸逃过一劫，如果日暮戈薇有被偷窥的感觉，他就帮忙把这只跟踪少女还住到人家家里的妖怪给驱除了。

在日暮家用过丰盛的晚餐，富江礼貌的告别了日暮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日暮家遇上麻烦可以找他。

“如果有人找到日暮神社打听我的情况，日暮爷爷您不必替我隐瞒，直接告诉他们就行。”

聚会上大出风头，那些人一时被突发事件震住，清醒过来后，必定不会当做无事发生。不过富江推测敢直接找上他的人不会有几个，大多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日暮爷爷也会受波及。

他给日暮家每人一只千纸鹤，“遇到紧急情况，直接把纸鹤撕掉就可以了。”

“我怎么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日暮爷爷挺直身体严肃的说。

“为什么不呢？我还要靠着他们把川上神社的名声扬出去呢。”

日暮爷爷欣然接受了这个理由。

富江回到神社，被一排小婴儿堵住了大门，戴斗篷的小婴儿飘到他眼前，小手里抓着一张支票，“买时间，让我变回去。”

富江扫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考虑了一下川上神社目前的财政状况，接过支票后把斗篷婴儿变回了成年人。

其他小婴儿一见金钱计划奏效，立刻也掏出一张支票。

富江看着一圈小婴儿手里的支票，这个年头，婴儿都这么有钱了，他仿佛吃了一棵柠檬树。此时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中原先生的每月零花钱。

收下了小婴儿们的支票，把他们都变回成年人，在身穿长袍的风先生温和有礼的请求下，富江同意了他们进入神社。

“是幻术吗？”穿过鸟居后，玛蒙踏上通往神社的参道，回头往后看，尝试了无数次，第一次真正进入了神社。

“不是幻术。”风摇摇头，“像是……像是空间折叠翻转……”

富江多看了来自华国的风先生，很厉害的直觉，几乎看穿了这个阵法的本质。

“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白色长袍戴着眼镜的威尔逊贪婪的看着周围，最后落在富江身上，这是他最想研究的。

“你们不去找给你们施诅咒的人吗？”富江觉得他们都不是能够满足于几个小时变身时间的人。

“我们觉得在你身边更容易找到那个混蛋kuo！”比起小婴儿的可爱，变身后的可乐尼洛只能用帅气形容，明媚灿烂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兵痞子的轻佻，“那混蛋知道你能解除诅咒，一定会来找你。”

“或许他原本会来，但是看到你们都在这里，又不会来了。”

“不，你不了解那个人，”风轻声说，“他是个十分自信的人，自信到狂妄，我们不过是他棋盘中的棋子，他根本不会在意。”

“只要他敢露面，我一定要让他好看！”烟熏妆，鼻环，发胶，造型很杀马特的史卡鲁怒气冲冲的说。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了。”富江给他们的杯子添满水，他可不像让外公的神社变成废墟。“喝完茶就请离开吧。”

“你应该猜到我们找你的目的。”

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让他们惊喜，但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们失去理智为之疯狂，重点依旧是在西洋跳棋脸身上。

可就算找到了罪魁祸首，婴儿的身体限制了他们的实力，能够发挥出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之所以一定要找富江，是想让富江在他们与西洋跳棋脸战斗时将他们变回大人模样。

“我们会付钱的。”可乐尼洛严肃认真的说。

可恶的有钱人！

收下了万恶的金钱，接下了委托，才把他们送走。可乐尼洛走在最后，悄悄跟富江说，过几天会带笔大生意给他，是私人的。

“拉尔的诅咒不完全，你看看能不能清除她的诅咒让她彻底变回来。”

富江随口问了一句你出多少钱。

“我的全部积蓄，不够可以预支未来的。”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富江愤怒的把可乐尼洛丢出去了。

晚上椒图抱着电脑坐在大贝壳里，忧愁的向富江报告人手又不够了。

“今天的委托量突然翻了十几倍，富江大人你做了什么啊？”

“没什么，也就是把他们都打了一遍。”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啊！”椒图和樱花妖要崩溃了，神社里来了的式神增多以后，细心温柔的樱花妖就跟着椒图一起管理网站了，还要负责分派人手，忙得连回忆过去的时间都没有了。今天傍晚网站访问量突然暴涨，委托也是一个借一个，如果不是迹部少爷在建立网站的时候用了最好的服务器，恐怕网站要崩溃了。

“我找人把委托模块改一下吧，”富江思考了一会后，“按照委托内容不同分成三个等级，妖怪们以实力划分负责不同等级，都改成竞价模式，按照酬金高低来接委托。这几天大家就辛苦一下，容易的任务让符咒化成的式神来解决。”

这只是一个初步框架，具体怎么做，富江打算再请远在英国的迹部少爷指导一下。建立川上神社独立网站的时候，富江抱着手提要求，迹部一边咬牙切齿说要跟他绝交，一边想办法把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现实。

还没等富江去骚扰隔着九个小时时差的迹部少爷，他先被一通电话在大半夜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毛利？”富江捏捏眉心，掀开被子起床。以他对毛利兰的了解，如果只是小事，是不会在半夜打电话来的。

“川上！帮帮我！新一他……”

起因是几个月富江接过的一个寻人委托，在横滨见过的那两个黑衣男人，富江把能指引寻找方向的火焰交给他们后就算完成委托了。谁想到黑衣男人要找到，是住在毛利兰家附近的一个女人，和工藤新一一样，服用毒药后变成了小孩子。

富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寻人火焰看着很神奇，但实际使用起来没那么简单。目标人物的位置是不停变换的，火焰指引的方向也会随之变化，说不定你追着火焰一直往东找一个月，一觉醒来，火焰又指向西了。跟着火焰的人必须很有耐心，不停的追逐火焰才能找到方向。

而很大一部分最初几天的新奇感过去之后，就没什么耐心一直盯着火焰了，他们会把火焰当做骗人的小把戏，咒骂将火焰给他们的人是骗子。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富江一样，能够用十几年来追着一点火苗的。

富江也没想到，看上去不太有耐心的黑衣男人居然追了这么久，还被他找到了米花町。在为这份毅力叹服的同时，富江也疑惑，最近的黑帮都这么闲了吗？

“怎么办？！虽然他们还没有找到小哀，但是已经在米花町四处走动询问了。新一为了保护小哀，用了解毒剂变成原来的样子把他们引走了。可是解药的效果很短暂，新一变身后特别虚弱，他有危险！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毛利，你先冷静，然后马上报警。”

面对两个凶残的持枪歹徒，报警难道不是最正常的操作吗？

而且工藤新一既然加入了横滨武装侦探社，那些人多少会为他提供保护的。用太宰先生的话说，工藤新一现在已经是侦探社的主要资金来源了，有他出现的地方，不愁没有案子委托。

这么一个金娃娃，侦探社还能不保护好？

“我现在赶过来，你不要外出，我看米花町掺和进这件事里的人不少，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毛利兰答应后挂掉了电话，不过富江很怀疑她会不会听话的呆在家里，事关青梅竹马的小男朋友，陷入爱情的少女很容易失去理智。

“富江大人，这么晚还要出去，是有什么委托吗？”帚神向富江打招呼，夜晚是妖怪们狂欢的时候，它带着一群小妖怪在玩捉迷藏。

“不是委托，只是去看个朋友。”

“什么朋友会这么晚打扰你。”大天狗振动羽翼从树枝上飞了下来，“请让我同行。”

考虑到大天狗有翅膀，找人比较方便，富江点点头同意了，其他小妖怪们一看也吵着要一起去，游戏也不玩了，眼巴巴的看着富江。

“行吧，一起去吧。”

富江点了头，神社里的所有妖怪全涌了出来，黑压压一长串跟在富江身后腾空而起。

“啊！好像传说中的百鬼夜行啊！好激动！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涂壁蹦蹦跳跳的说，还开心的打了个滚。

跟随富江大人之前，它们只是不入流的小妖怪，百鬼夜行这种活动没有参加的资格，满月夜也曾躲在草堆里仰着头，看强大妖怪们组成的百鬼夜行经过天空，辨认都是些什么妖怪。

跟随富江大人之后，就开始了艰难困苦的修行，作为神官的式神，自然也与百鬼夜行无缘。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集体活动，难怪这么激动。

“让我想起了平安京时代。”姑获鸟撑开了伞，每一根伞骨都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在月光下散发着森冷的银辉。

月亮静谧的悬挂在星河中，一队长龙自天幕滑过，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有浓烈的妖气，又掺杂着明澈的灵力，矛盾的组合在一起，让察觉到的人都陷入了迷惑。

“我从没见过如此浓郁的妖力……”

“是百鬼夜行……”御门院家守护神宫的阴阳师仰着头，看着突然出现贯穿了天幕的浓云，强大的妖力自云后倾泻而下，让整个天空都被妖力萦绕。

“不可能！这个时代没有妖怪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妖力！”

“你忘记聚会上川上富江召唤出来的式神了吗？”

“…………”

近百只强大的妖怪从天幕中经过，浩浩荡荡一路散发浓烈的妖气，地面上的阴阳师除妖师都仰着头惊恐的看着天空，对黑云之上的东西深深的恐惧着。也吸引了同类的主意。

“呵呵，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强大的妖力了。”奴良滑瓢吸了一口烟斗，呼出淡淡的厌恶，盘腿坐在回廊上，仰头看着天空。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总大将，我们也去吧？”鸦天狗跃跃欲试，奴良组的妖怪们都自发集中在了怒良家的大宅，被浓郁的妖力吸引，让它们身体中妖怪的血液也澎湃起来，回忆起数百年前跟随总大将一起打江山的日子。

意气风发的滑头鬼，带领百鬼不断扩大奴良组的地盘，收服越来越多的妖怪，打败大妖怪羽衣狐，当年奴良组的百鬼夜行，也不输眼前这一队。

“老了老了，就不去凑热闹了。”奴良滑瓢摇头，看了一眼坐在樱花树上孙子奴良陆生，已经变成了夜晚状态，“小子，你想去开开眼界就去把，带着你的百鬼夜行，去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奴良陆生从樱花树上一跃而下，属于他的百鬼自发站到了他的身后，奴良家三代滑头鬼都长得异常俊美，夜晚的奴良陆生跟他爷爷年轻时十分相似。

“真正的百鬼夜行？”奴良陆生轻声说，“你的意思，是我的百鬼夜行是假的。”金色眼瞳不客气的看着他的爷爷。

与奴良陆生喝过酒的妖怪们更是忿忿不平，总大将是在轻视我们吗？

“我不是说你的百鬼夜行是假的，只是比起他来，你还差的远。就像地球到太阳那么远吧。”奴良滑瓢半点面子也不给孙子留，“要成为奴良组的三代目，自满可是不行的。”

奴良陆生就带着他的百鬼夜行走了，他要去看看爷爷嘴里真正的百鬼夜行是什么样。

踏上云端的瞬间，巨大的威压扑面袭来，仿佛一头狂兽张开大嘴朝他们怒吼，实力稍弱的妖怪们甚至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雪女被冲击得头昏眼花，摇晃着身体就要倒下，她害怕的闭上了眼，感觉自己要被吞掉了。

“站稳了。”

睁眼就看到少爷英俊的脸，有力的手臂还揽在她的腰上，冰丽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热得马上要化成水然后变成水蒸气了。

雪女冰丽马上站直了身体，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给少爷丢脸了，居然被对方的妖力冲撞得连站都站不稳。

“最前面的……是不是大天狗？”奴良组的鸦天狗黑羽丸颤抖着说。

“后面那个……好像是雪童子啊……”

“妖刀姬！我看到了活的妖刀姬！！我不是在做梦吧？”

“咦？那个是什么妖怪？”纳豆小僧指着对方百鬼夜行中的一只妖怪问。

“不知道。”

“不认识。”

“没听说。”

奴良组的妖怪们纷纷摇头。

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震慑对方的两面佛：…………老子是两面佛！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乡下妖怪！

“我是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滑头鬼打量着站在对面队伍最前方的少年，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妖怪，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百鬼夜行中，站在最前方的，一定是能够统领整个队伍的最强妖怪。“初次见面，请问你们是哪个组的百鬼夜行？”

富江的视线在对方那奇特的发型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浮现自称是他朋友的滑头鬼奴良滑瓢的脑袋，忍不住好奇的想，滑头鬼的脑袋从小就这么奇怪吗？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的问了，富江自然有礼貌的回答：“我是川上神社的神官川上富江。”

对面一群妖怪的表情立刻缤纷起来。

这是在开玩笑吗？你回头看看你身后乌泱乌泱的妖怪，你能摸着良心说你是个神官吗？

面对滑头鬼用眼神传达的怀疑，富江不得不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份：“没错，我是个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