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地板在晃动……

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他迷茫地眨眼，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天旋地转，然后开始失去色彩，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

回忆从脑海中不停地跳出，最后变成现实，在眼前再次上演。

一颗篮球不知从何处旋转着飞来，极快地冲进视网膜中，却又变得缓慢了起来，甚至能够看清楚篮球表面磨损的痕迹。

篮球砸中了他的太阳穴，让他整个人开始往后坠落……

画面骤停。

就像是有一盆冷水直接从布洛迪的头顶落下般，让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却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眼，喘息了声，朝脑海中的系统道：“谢谢。”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起伏：“保持宿主神智清醒是我的义务。”

布洛迪也没再客气，他看向怀中闭着眼没什么动静的安吉尔，把脉之后确认他可能只是昏迷了但是身体没什么异样后，松了口气。

咔啦。

这一次他听到了这个声音，他飞快地看了看周围，视线落到正在裂开的墙壁，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就抱紧怀中的小孩，起身就要跑过去。

地板晃动得越来越明显，布洛迪咬紧牙，忍受着那种像是身体内部每一寸每一块都被撕裂的感觉，朝着电梯跑过去，每一步对他来说时间都像是被放慢了般，完全是种折磨。

当他跑到电梯前时，他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了，嘴里也充斥着满满的腥甜味，全都是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血。

他的喉结滑动了下，然而却直接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他一边剧烈咳嗽着，尽力不让自己咳出来的血落到安吉尔头上，一边按下按钮，还得注意在这种晃动的情况下注意保持平衡。

当他注意到电梯没有动静时，心猛地一沉，环顾了一圈，却发现除了电梯之外，没有其他下楼的方法，当然也不存在救生楼梯。

他的耳边响起了清晰的，墙壁已经不堪重负的声音。

怀中安吉尔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眼。

……

“嘿，你要去哪里？”

克拉克被人抓住了胳膊，他回过头，看到莱克斯举着手机，借着亮光看着他，用一种碎碎念的口吻道：“噢，我是说，我刚刚发现手机没信号了，我想过去供电系统那看看，或者你可以陪我一起过去，嗯，克拉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捏了下克拉克的胳膊：“哇哦，不错，感觉你很强壮，你能陪我过去一下吗，老实说布鲁斯跑得太快了，不过我能理解，毕竟他的兄弟还在顶层，但是我想那儿很安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抱歉，”克拉克低声说，“我需要去一趟卫生间，卢瑟先生。”

“ok，ok，我能够理解，”莱克斯松开手，语气带着点遗憾地道，“那么我去找别人同我一起过去吧。”

不止是莱克斯，周围的宾客也都拿出了手机，虽然屏幕的亮光不算太强，但总比漆黑一片来得好，这也让宴会大厅里没那么黑暗了些。

莱克斯站立在原地，黯淡的亮光让他的整张面孔表情看不清楚，唯独那双绿色的眼睛有些明显，里面带上了意味不明的笑。

“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我也没有，你呢，珍妮弗？”

“没有，我得说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卢瑟先生，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莱克斯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信号也先是零格，“事实上我也没有，”他朝对方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约翰你能帮我安抚一下这些宾客吗，我需要亲自去供电系统那里问问值班的人，毕竟你知道的，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没法联系上他们。”

“可以，当然可以。”

莱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你帮了我大忙，约翰。”他这么说着，然后转身离开，快步走向了通往地下楼层的楼梯。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紧闭着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靠近门口的宾客以为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工作人员，正要开口的时候，出现在视线中的枪管直接让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嘴边，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大门被彻底推开，血腥味也飘了进来。

所有人都僵住了，他们看着这些举着枪，带着头罩进来的匪徒们，有人咽了咽口水，尝试着开口：“你们什么目的，如果是想要钱，我们可以——”

“砰！”

枪声响起，开口说话的人还未说完，声音便停止了，血团炸裂开来，他的身体晃了晃，嘭地倒在了地上，原本该是头部所在的位置空荡荡的，从颈部流出的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宾客们心脏瞬间冷了下来，绝望在他们的情绪中蔓延，他们的阅历经验告诉了他们，这些匪徒想要的不是钱，而是，而是……

在他们惊恐的视线中，匪徒们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他们。

最顶层悬空的那一角直接与衔接处断裂开来，从高空坠下。

时间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拉长了般，包括劫匪们即将扣下扳机的动作，包括那些在街边行走，对高空坠落的重物一无所知的行人，包括紧扒住断裂口，摇摇欲坠的青年——

“砰！”

站在最前头的匪徒依旧是第一个开枪，却没有任何一个宾客像刚刚那个倒霉男人一样中枪倒地，甚至连头都爆裂开来。

宾客们在极度惊恐中睁大眼，下一秒，却发现这些人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而那些枪支从枪身中间一直到枪口，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弯了般，翘了起来，和废铁没什么两样。

原本快速坠落的断裂建筑被一个身影托了起来，之后同样是快速坠落，但却在落地的时候避开了人群，将它放到了较为空旷的地方。

“噢，天啊，超人——”

一些没资格进入宴会，但是又觉得或许能够在宴会结束后拍到什么有用的照片的记者惊呼出声，然后连忙举起相机想要拍摄，但是在他按下快门之前，超人直接消失在了镜头里。

……

布洛迪紧紧扒住断裂的地方，另一只手则抱着安吉尔，而他的脚下距离地面有几十米高的距离。

这意味着一旦他松开手，他就会和安吉尔直接摔死。

没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不，也不对……

布洛迪咬紧牙，他的理智在疼痛的折磨下所剩不多，但也意识到了其实他并非活不下来，因为他还可以兑换系统里的物品，可是安吉尔却绝对活不下来。

这一瞬间，布洛迪想到了某个人，想到了对方曾经说过的话——

他张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顺着嘴角往下，最后汇聚在下颚，形成血珠滴落，被抱着的小孩抬起手，摸到了头顶，有种濡湿的感觉。

嘶哑的声音从张合的唇间唤出那个称呼：

“超人……”

“我在。”

低沉的声音应和了他，他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个蓝色红披风的身影。

布洛迪有一刻以为自己因为疼痛出现了幻觉，他眨动着眼睛，汗水从他的睫毛处滑落，但超人的身影却并没有消失。

就像是超人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

只要有人需要他，只要有人呼唤他，他就会出现。

超人伸出手，他想要抱住布洛迪，将他和安吉尔安全带回到地面，甚至想擦去青年嘴边的血迹——

“……超人……”

布洛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疼痛依旧还在他的身体里肆虐，但他却因为超人的出现从心底升起安全感，他想要再说些什么，身体却已支撑不住，在开口前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的手再也扒不住支撑点，无力松开，跟怀中的安吉尔一起坠落。

超人原本立即就可以接住他的。

然而一股尖锐的疼痛在大脑里散开，让他的动作一僵，有什么像是想要钻进他的大脑里，试图控制他的思维一般。

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布洛迪·韦恩和你什么关系？】

【你……】

超人闭了闭眼，他忍受着这股声音，抵抗着这种力量，在睁开眼的瞬间，猛地向下俯冲。

他伸出长臂，想要抱住布洛迪。

但是那个声音却变得更加大了，包括那个力量也在增强，再次让超人手势一僵，指尖只碰触到了青年的身体，却没有抓住他。

他猛地扭过头，x视线直接发动，最后落在了其中一处，双眼变红，热射线从他的眼中射出，穿透了大楼的某一层。

低语和试图控制他的力量消失了。

超人甚至顾不上去抓那个想要逃走的家伙，扭头加速靠近，在离青年愈来愈近后，再次放缓，伸手抓住了他，将他搂进怀里，又朝安吉尔伸出手。

【你救不了他，超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超人的大脑再次被入侵，但是这一次，超人承受住了。

他朝安吉尔伸出的手没有像前两次顿住。

“啪。”

小孩拍开了他的手，蓝色的眼睛无神地看着他，空洞洞的，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