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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最稳健的关系,是供需关系,情侣更是如此。

这段时间,朱夏在张一寻面前都把“顺利”表现得谨小慎微的,买回来的新衣服和手机要藏起来,绝不在他面前聊工作,更不会透露自己升职的消息。她保持谦恭,赞美他的身材、他的才华,以及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有多么需要他。

但下班后看见张一寻又在床上窝了一整天,茶饭不思,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悲戚无声地在空气中娓娓道来。朱夏终于按捺不住,一股脑儿把升迁的邮件、柜子里的手机、未拆的衣服悉数丢在他面前,大吵了一架:“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在乎你的破感受了,人反正要死,你吃不吃东西也不劳我费心。但我告诉你,生活不仅仅只有变好或者变坏,而是人既然活着,就必须为了生存做一点什么。你可以继续躺在这儿,但我一定会往前跑,拼命跑,因为我没有义务停下来,教你如何成为一个男人。”

宣泄完这几天的委屈,朱夏的眼泪像开了闸,即便不是真的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半小时过去,张一寻怕她哭脱水,递水给她,她也不喝,只好穿上衣服,下楼买了两袋她最爱的哈哈镜和啤酒。

“妈呀,好好吃啊。”朱夏叼着鸭脖子,泪珠挂在脸上,忘了哭。

本以为张一寻这次已经嫌恶自己到绝望的地步,会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吵完的第二天,他就全然无事,精气神重回脸上,不再顾念出书的悲剧,家里唯有的几本样书,也被他放进箱子底,权当是人生这盘不太动听的CD的安慰bonus(彩蛋)。

大概归功于跟过去等量齐观的来自对命运的审视,他不想把自己的不作为都归结于朱夏太优秀的压力上。

少年时对人不对事,成年后对事不对人,时间教会我们最大的本事,根本不是看清自己,而是太会就事论事。不上升到感情,也不触碰到情绪,因此能够什么都觉得不重要了,化戾气为祥和,化险为夷,化危为安,丢了曾经的锋利,感动了自己。无论最后是得到还是失去,勉强说一句算了,才能称得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的微博认证申请被驳回,原因是不够知名。但未关注人私信里,常能收到一位忠实粉丝的告白,说以前写影评的时候就很喜欢他的文字,出了新书第一时间拜读,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的确还是治愈了她。

张一寻每天都会在微博上跟她聊天,关于写作,关于生活。这个叫Viko的女生是东京大学的交换生,学的是艺术设计,经常会发来一些自己的画作,还说根据张一寻在小说勒口的写真照设计了一个形象,觉得他像只软糯糯的羊,于是用白云给他做身子,脖子上挂着黑色的领结,鹅蛋小脸,嘴上叼了根狗尾巴草。

他们给这只羊取了个名字,叫唯阿羊,谐音we are young。

“我要回国了。”那个叫Viko的女生发来私信。

“真的吗,打算去哪儿?”张一寻咬着半块吐司,回道。

“还没想好。”

“北京欢迎你!”

“好啊,我的三十本书终于可以拥有签名了。”

“是你买的?”

“都说了是铁粉。”说着,Viko发了一个唯阿羊过来,是个动起来的表情包。

“哇,好可爱!”

“我还做了好多呢。”

“我能发微博吗?”张一寻问。

“当然。你还可以给他写个故事。”

受过伤的地方像是长出了新芽,灵感已至,张一寻打开word文档,写了一段童话故事的开头:

一个永远在下雨的城市,失去方向和人生目标的唯阿羊收到一封信件,没有寄件人,信上说:“欢迎光临太阳岛,我们都会经历停滞的时刻,也会因为‘就这样吧’的生活态度而变得彻底唯心,当一切根本违背了心底所幻想的样子,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因为决定接下来人生归属的,往往不是努力,而是选择。在这里,你会找回真正的自己。”

于是唯阿羊收拾行囊,决心改变,要去寻找那个有太阳的地方。

上传好长图,附上Viko做的表情包,点击发布。

张一寻后来去了郊区的纸厂,看着那些库存积压的书被打成纸浆,如同经历一场告别式,收拾好心情,再次去找了徐老大。以几乎快要给他下跪的姿态,要来一份编辑的工作。他不想再去体制内的公司感受不快乐,他想要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见张一寻找回状态,朱夏悬着的心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的箱包方案进行到第二阶段,之前的病毒视频太成功,到现在余温都没散,以至于影响了后面的宣传节奏。在是按照原方案做其他的策划还是乘胜追击再出一支暖心片子之间,她选了后者,但脚本来回改了十几遍都不满意,最后让军师张一寻出马,把烦琐的文案精简成十句话,起名“狗狗的十个秘密”。

“你有整个世界,而它只有你。”

这最后一个秘密,让整个部门泪目了,朱夏决定把这句话作为视频的slogan(口号)。在商定拍摄方式和团队时,许念念给她推荐了一个广告导演,说是以前专业拍动物的,特别有经验。

朱夏重金请来导演,用三只各个年龄段的金毛拍完全片,过程顺利,合作愉快。客户很满意这支片子,对其抱有超高期待,还事先跟代言人团队打好招呼,等视频上线之后配合宣传。

没有丝毫悬念,这支片子再次成为全网热点,一天的销售转化率是品牌这十年间最高的。朱夏恍然,担心这复制粘贴的成功之路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事情接下来的发展验证了她的墨菲定律。

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势必要你知道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雪。

隔天,有人上传了一支片场偷拍的视频,导演用钢丝绑住小金毛的脚,不顾它的叫唤强迫完成规定动作。网上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品牌虐狗”成为当日热搜词,舆论一边倒,官微评论点开全是骂声,连带合作的艺人也被键盘侠讨伐。

公司的电话被打爆,Richard的办公室大门紧闭,让朱夏自己解决。客户直接无条件毁约,连危机公关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更现实的是,跟着朱夏做策划的几个小孩儿都互相推卸责任,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朱夏握着已经被打到滚烫的手机,急得满脸通红,大脑缺氧。

“念念姐跟那个广告导演那么熟,会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有人给她发来一段语音。

朱夏愣神了,她趴在自己的格子间,用余光看向在隔壁房间忙碌的许念念,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邪恶的神经上头。

她来到许念念房间。

“想到办法了吗?”许念念停下手里的事,问她。

朱夏摇摇头。

“打起精神来,你先别管别人怎么说,在职场里,每个人看别人都是傻逼,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聪明人。”

“你跟那个导演有多熟啊?”朱夏冷冷地问。

“合作过几次,算熟。”许念念掏出手机按了一通,“我也给他打了一上午电话了,我把号码发给你,你也打,让他发个声明解释是特殊拍摄,绝无动物演员受伤,把责任揽下来,诚心道个歉,我觉得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朱夏靠在门边,呆滞地看着许念念。

“愣着干吗,快去啊!”

回到座位,朱夏没给那个导演打电话,而是直接把号码匿名发在了网上。果然不出一个下午,导演的住址、身份证、户口全被人肉出来了。他在宁波老家的父母信息被挂在网上,自己的住处全被油漆刷满了污言秽语,已经订婚的未婚妻被公司开除。裹挟着乌合之众的流氓精神,用暴力惩罚暴力,滋生出更多无辜的伤害。

一周后,导演发布道歉视频,说从此以后退出广告圈,还哭着给网友下跪,已经一无所有,恳求大家放他一马。

朱夏没有想到事情最终的结局是这般模样,更没想到的是,许念念辞职了。

朱夏没有问许念念,许念念也默契地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偌大的北京,连知己朋友都经常聚不上,更何况是职场来来去去的人。那一趟每天横穿京城的地铁,有多少次停靠就有多少个人上车下车,而我与你,很可能今生就只有一段擦肩的缘分。

只是她深深记得,那个说“成年人啊,拣对自己有用的听就好了”,那个说“这样的男生,你要爱”的女人,成为她北漂的第一盏灯,微微地亮着光,提醒着她,那是我想成为的模样。

公交站的灯箱亮着,海报上的李亭玉气质出众,无瑕的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她真的红了。因为质感清纯,成为很多护肤品牌追捧的“国民女神”,每天通告满档,忙碌在世界各地。

陆乘风的网剧拍摄到中段,刷着手机,随处可见李亭玉的消息,他觉得陌生又宽慰,毕竟感情与事业的角力里,如果只能对方好,或者都差,他会毫不犹豫成全前者。

今天只有四场戏,陆乘风拍完就早早收工了,他不喜欢跟其他演员聚餐喝酒,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回酒店看书。正要卸妆,眼睛突然被蒙住了,掰开手,镜子里映着已经在房间里藏了多时的李亭玉。

她瞒着经纪人,让助理在酒店把风,打算过来陪他几天。陆乘风将她揽入怀,闻着她头发的香味,在洗手间抱了她许久。

“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陆乘风放开她,牵起手问。

“别了,出门还要担心狗仔,”李亭玉将他拉到房间里,打开行李箱,拿出两盒泡面,“我们吃这个吧,好久都没吃了。”

陆乘风叉着腰,难堪地点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桌边等着面泡好,李亭玉把发丝别到耳后,俯下身闻了闻:“哇,好香啊,平时他们都不准我吃,三餐都只能烫青菜。”

陆乘风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头皮发麻。五分钟后,他撕开盖子,挑起一筷子面,热气缓缓腾起来,被他脸的下缘打散,顺着轮廓漫开。正准备吃,被李亭玉一口咬住。看着一脸无辜的陆乘风,她咬着筷子笑了出来,然后迎来了陆乘风热切的吻。

白天陆乘风上戏,李亭玉就躲在他房间里等他下班。三天后,组里开来一辆写着“陆乘风全国后援会”的应援车,这种摆满零食水果饮料的应援车往往是当红名星才有的待遇,粉丝精心包装好每一个食物,贴上统一标志送给组里的工作人员,给偶像撑足面子。

陆乘风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一堆扮演粉丝的群众演员里,看见了装扮醒目的邱白露。李亭玉知道以后,戴着口罩和帽子去现场侦察敌情,老远瞧见邱白露拿着杯子蛋糕围着陆乘风转悠,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但被助理拉着,警告道,不要变成明天的头条。

微博响起清脆的刷新声,张一寻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以为是刚刚睡醒眼睛不好使,几次确认后,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涨了五万,消息一栏的红圈数字,写着999+。

“真敢花钱。”出版社里,徐老大把手机还给他。

“我没有,是真的。”张一寻激动万分,“我们的唯阿羊火了!”

“这种昙花一现的热度能叫火?赶紧去把今天的稿子校了!”

张一寻回到工位上,迫不及待地跟Viko分享这个好消息。唯阿羊那几条微博收到很多评论,说给他们带去了勇气。不过是无心插柳的随便写写,竟然有了天真的力量。

国庆节后,Viko来了北京,应聘了一家游戏公司的原画设计师。她是个胖胖的女孩儿,皮肤透白,红框眼镜下永远用口罩遮着脸,喜欢在大冷天穿裙子,特别像漫画里的人物。张一寻跟她约在世贸天阶见面,参照着手机上鹅蛋脸的自拍,直接错过了真人。还是Viko主动叫住他,他木然片刻,才傻傻叫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不像吗?”Viko把口罩往上拽了拽。

“……像!特别像从照片里蹦出来的。”张一寻傻笑着。

“别假啦!明明像从身份证里蹦出来的。”

张一寻略尴尬:“哈哈,你本人比照片白啊。”

Viko继续自黑:“见过气球吗,吹得越大颜色越浅呀。”

“哈哈哈。”

张一寻以半个主人姿态,带她走了标准游客路线,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花一素,倒也成了秋日路上别样的风景线。

张一寻说Viko是她的福星,不仅在低潮期给了他安慰,还在平淡日子里给了他希望。Viko被说得不好意思,即便口罩遮面,也挡不住脸颊的红。他疑惑Viko为什么总戴着口罩。挣扎了很久,确认他不会吓到之后,她怯生生地把口罩摘下来。

是个有兔唇的女孩子。

张一寻的反应还算绅士,只是将嘴抿紧了几分,带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珍视。在他看来,上天要她与众不同的原因,或许就为了让她践行这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善良。胖瘦美丑都不重要,只要是Viko就好。

后来张一寻才明白,Viko不仅是他的福星,也是他命运转折的贵人。

某知名图书公司的总编辑直接找到张一寻,说要以唯阿羊为主角,让他和Viko共同出版一本绘本,一个写一个绘。

听到出书,张一寻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想再次试错。倒是Viko欣然答应,还劝服张一寻,权当给她的一段纪念,毕竟这算是追星的最高境界了。

总编辑给了他们八个版税点,也不用任何经纪约的承诺,单就合作一本书,用他的口吻是:“我们一起玩儿一次?”

张一寻整日在公司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签约和出书的事。他昨晚听了总编辑的建议,已经把与徐老大签的经纪约发给了对方法务。不知这样是否妥当,见徐老大到公司,恻隐心一起,便把他拉去一边问他有没有再给他出书的打算。徐老大没有正面回应他,全程招呼着同行的年轻作家,还介绍张一寻给他认识。

“这是你新书的编辑小张,今后有任何问题,尽管差遣他。”徐老大殷勤地对那个作家笑道。

那一刻,张一寻确定了。

下班之前,他收到法务的信息:你这个合同没有法律效力,单方面发邮件解约就可以。

他怔住了。沉思良久,翻到总编辑的微信,回复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新书的创作很快提上日程,这次他谁也没说,包括朱夏,一来是想给她个惊喜,二来也给失败留一条后路。这一回,他以平常心对待,不视为赌局,而是就像Viko说的,纪念。

在出版公司上班时,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编辑,下班就沉浸在童话世界里,跟随唯阿羊寻找太阳岛。那段时间,为了沟通图文的搭配,张一寻跟Viko经常线上热聊、线下见面,以至于让神经大条的朱夏都起了疑心。

朱夏打开客厅的灯,又是空落落的家。发微信问张一寻的行踪,他语音回道:“马上回来了,陪朋友。”

朱夏没再回复,转而去洗手间卸妆,擦掉眼线,怎么想都不对,赶紧打电话求助邱白露。

“他说陪朋友是哪种语气?”邱白露语气轻佻地模仿,“陪朋友呢……”

“不是。”

“陪朋友!”又提高音量利落地说。

“也不是。”

“……陪……朋友。”邱白露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是这种!”

“恭喜你,有猫腻!”

朱夏心一沉:“不会吧……”

“现在外面牛鬼蛇神那么多,僧多粥少,你们家张一寻在你面前腰杆再弯,出了门也是个直的。”

朱夏急了:“那怎么办啊!”

“你们最近那方面还正常吗?”邱白露问。

朱夏吞吐道:“就还行吧。”

“几天一次?”

“……大概三四五六,八九十天吧。”

“你教我数数呢。”

朱夏羞道:“哎呀,主要是我们工作都忙,一着床就想睡了。”

“那这是你的问题,又不长身体,少睡一个小时不会死,但你们这么相处下去,这关系不死即伤。别嫌我说话难听,做女朋友的,即便白天正经如观音,到了床上也要有先骚为敬的魄力。”

“但我就是这么个人啊,而且我们太熟了,这种事又不能逼他。”

“为什么不能逼?你不逼,他不逼,那别的女人就逼了。”

“等、等一下,”朱夏皱眉,“咱俩这对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骂人呢。”

邱白露叹口气:“你知道怎么把人逼疯吗?”

“怎么?”

“说话只说一半……”

“然后呢?”

“欸!我们家艺人收工了!”说罢,邱白露残忍地挂掉了电话。

然后朱夏就疯了。

这晚,朱夏早早洗漱完就躲进了房间,张一寻一进屋,被香氛呛得连打喷嚏,只见朱夏慌张地裹起被子,站在床上,用优雅的侧脸线条对着他。她轻咳一声,奋力挺起胸,给了个娇柔的慢动作,被子滑至手臂,露出里面性感的蕾丝内衣。

张一寻看呆了,想遁走:“打扰了。”

“慢着。”朱夏轻咬下唇,温柔而有力地转过身,一只脚陷在被子里,没跟上节奏,从床上栽了下来。

张一寻给她的脚踝喷上云南白药气雾剂,房间里的柠檬草香气不再,像是置身于一个跌打损伤的拳击场。朱夏兴致全无,穿回棉质睡衣靠在床上生闷气,张一寻不久后的呼噜声,如同在场的观众对一个扼腕的选手的怜惜鼓励。

趁张一寻睡着,朱夏解锁他的手机。

张一寻有定期删微信记录的习惯,看不出什么猫腻,于是转而进攻微博,果然在私信里看到了一个叫“Viko在东京”的人。点开头像,戴着口罩的日系可人儿,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刷了好几屏都没到底。

她看不懂满屏的什么羊啊岛的,只看见张一寻让她来北京的殷勤,以及好多个刺眼的晚安。

朱夏辗转难眠,有好几次都想把张一寻拽起来质问,但又怕冤枉好人,联想起邱白露的说辞,脑内小剧场开始上演,可能他早已跟别人谈了上亿的生意,心里不住地淌血。

第二天一早,张一寻在刷牙,朱夏像往日一样跳到他背上,结果张一寻没坚持多久,就放她下来,说最近腰不太好。

她一早上都没理他。

到公司之后收到Richard的信息,下午要带她和总监一起去客户公司开会。会议全程朱夏都心不在焉的,只在甜品上来的时候拍了张照。下班后她刻意在公司留到十点,然后发了一条只有张一寻可见的朋友圈,照片是下午拍的甜品,刻意带了Richard的半边脸,文案写着: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朱夏不停刷新朋友圈,视死如归地等着张一寻做何反应。绿是互相的,把你的绿我的绿串一串,串成幸运草同心圆,两个人的恋爱,四个人的狂欢。

眼看快十二点了,她颓丧地放弃抵抗,灰溜溜地下班回家。

刚一下车,在小区门口碰上了同样晚归的张一寻。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朱夏先问。

“哦,陪朋友吃了个饭。”

“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儿了?”先开口还带设问句的人,一上来就输了。

“哦,去哪儿了?”

朱夏故意闪烁其词:“也不知道老板最近怎么了,老爱找各种借口请我吃饭。”

“想妈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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